伊林的船“东方”号是一艘很大的三桅船。它的目的地是东方。埃克托他在布迪斯的小海港-亲王港登上了这艘船。隐修会的绝大多数成员都不认可他这次很疯狂的旅行,但埃克托并非隐修会成员。他们可管不了我,他想。
围猎行动很失败,隐修会大师维瑟米尔重伤,他的副手科林战死,“炼金术士”山姆威尔陷入了为期两天的谵妄;而埃克托毫发无伤,红石夫人再次逃走了。
埃克托这次行动便是由于红石夫人的话:她道出了隐修会所隐瞒的,她告诉埃克托,以他的力量对抗血族无异于痴人说梦。埃克托对此很不满,但又心知肚明这是对的。“找些帮手,你很明智,”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维瑟米尔:“但你找错人了。”
“那我该找谁?”埃克托的战弩指着她的胸口,虽然这没什么用。
“找天眼会。”红石夫人几乎咏唱出这个名字。
埃克托皱了皱眉,“你没在骗我吧?我一直在与他们对抗,他们是血族的帮凶。你却让我去找他们?”
红石夫人微笑着看他,“去东方吧,”她说:“你会在那里找到答案。”
“且不提那个,有个自称西格玛的,也是天眼会的人,差点弄死我。”
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
“所以你真的要去?”当他们回到基地,维瑟米尔看到埃克托正在收拾行李:“你没发疯吧?为何会如此异想天开?”
“我当然没有疯。”埃克托收拾着自己的装备与行装:“去一趟,总比不去好。”
“你怎么去呢?”埃克托背上背包,转身,看到维瑟米尔正堵着自己房间的门:“谁会发疯似的往东方走呢?据说东方的海域风暴无序,还有怪兽——”
“还有黄金城?哦,得了吧。”埃克托推开维瑟米尔,走了出去:“她告诉了我,有一艘三桅船,‘东方’号将于近日到亲王港补充物资,我可以搭乘它。”
维瑟米尔看着埃克托离开:“你会后悔的,孩子。”
------不得不说,艾克森姆隐修会的头几代人,是毫无疑问的,足以担起‘伟大’二字的人。他们的信仰坚定,去寻找世界的真理,或者说,他么能理解的真理。他们发下誓言,为宇宙写史,为万物立传。很可惜,在他们的知识体系中,没有魔法,巫师存在的位置。于是他们将那些东西,他们无法理解之物,定为禁忌。又过了几代,便成了异端。巫师猎人们出现了,带着坚定的,对神的绝对信仰,屠杀这些人。
“于是你看到的隐修会出现了,没有对科学,真理的追寻;有的,仅仅是对异类的仇恨。”
红石夫人最后的话使他的大脑有些许紊乱,不过,这趟航程倒还并没有使他有多么的后悔。船离开了布迪斯,航向卡尔维尼亚,在那里再次补给,最后到布莱克斯特进行最后的补给,加固船体,并雇佣向导。
船轻轻摇晃,但不致于使人头晕目眩。埃克托走上甲板,向船头走去。三桅帆船在一望无际的蔚蓝中行驶,却又仿佛静止不动,只有海鸥在天空滑翔,但又不超过船,才会感到船真的在前进。
船头不止他一个人,一个带着三角帽,穿着棕红色大衣的年轻人也在那里。“埃克托先生。”那人转过身来,埃克托看到他大衣内里穿着精致丝绸:“海风大概很清爽吧。”
可不是么?“当然了。”他回答,这是船长的儿子杰克威尔-坎克。他转过身,后背靠在船头,无比惬意,真不知道维瑟米尔看了会作何感想。
他看见一个人,站在侧舷,身穿大衣,手持手杖。他注意到他胸口上带着金眼渡鸦徽章。是个瓦兰卡人?他拍了一下杰克:“问一下,那是谁?”
“哪个?”杰克扭过来,埃克托指了一下那人,“哦,”杰克笑着对他说:“他是个瓦兰卡人,从卡尔维尼亚上得船。我父亲本不想让他上来,不过我让他上来了。”埃克托有些疑惑,杰克继续说:“他到布莱克斯特便下船,还愿意出三倍的船费,让他上来又有什么呢?更何况,我们还在瓦兰卡的控制水域,船上有个瓦兰卡人,总比没有好的多。”
他笑的很深,沉醉于自己的聪明,埃克托没笑,而是注视着那人。瓦兰卡人十分健壮,像是当兵的,穿的衣服却像个文人。也许是军官,埃克托猜想,旋即又觉得不对。一个瓦兰卡军官在卡尔维尼亚做什么?他只可能是一个外交官或间谍——国王的徽章可不是平民能带的。
这个人有点来历,恐怕是惹了麻烦,不得不乘上“东方”号,然后去布莱克斯换船去瓦兰卡。如果真如此,埃克托想,这小子想把他当对瓦兰卡人的防弹衣,却不知可能是为自己装上了一个卡尔维尼亚人的靶子。
看着笑容满脸的杰克,埃克托觉得最好还是别说出来。
瓦兰卡人看了一小会儿海景,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舱室。埃克托感觉自己也该回去了。与杰克道别,他走向甲板下自己的房间。
直到一阵摇晃把他从楼梯上甩下。
他爬起来后,冲上甲板。正看见几条红色的柱子倒在甲板上,杰克威尔-坎克扔在船头,不过这回,他用双手紧紧握住栏杆,面带惊恐地看着那些东西。
“这是什么鬼东西?”一根红色柱子扬起,埃克托看见了尖细的头部与吸盘,“哦不!”这东西他在海滨城市时吃过,但从没想到会长这么大,足有十多米长:“章鱼!天啊!”
触角狠狠打在船上,船差点倾翻,甲板出现了一个缺口,木屑乱飞。另外两只触角绑住了船体。木板发出嘎吱的恐怖声音,简直不敢想像低层舱室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该死的!他突然想到,我的装备!但现在下到舱室去形同自杀。
一共有五、六个水手站在他身边,瓦兰卡人也在,杰克在另一端。水手们被这生物惊呆了,他们有人带有腰刀或是鱼叉,但无从下手。
一刀猛砍在触角上,是瓦兰卡人!他手中多了一把弯刀,正砍在那触角上。似乎出人意料的柔软,埃克托本以为那触角的表皮大约与皮革类似;但弯刀砍在红色的外皮上,好像很轻易便砍出了道伤口。
那生物似乎吃痛,被激怒了,触手抬起,狠狠拍下,瓦兰卡人灵巧地避开。木屑与血肉乱飞——有两个不幸的水手,很凑巧地被击中了。
木板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大。“嘭”的一声,埃克托觉得身后有东西爆开了,他扭头看,发现船长法罗尔-坎克由内向外踹开船长室的门。这精壮的矮小中年人手持一柄弯刀,双目放光,盯着那红色触手:“就是这玩意儿在我的船上闹吗?”这话似发问又非问句。语气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病态般的狂喜。
“让我们砍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