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县。
“快开城门,开城门呐!”
“大人,求求你了,我们一家老幼从新野而来,日夜兼程,好不容易摆脱乱贼,只求大人速开城门,给我们一家老小一条生路吧!”
“特么的!老子昨晚丑时便到这宛县城下,央求了一宿,嗓子都哑了,只怕他们是铁了心要让我们在此等死。老乡们,反正横竖是一死,不然咱们齐心协力,去砍一棵树来破了这城门如何?”
城门楼上,一个身着华丽锦服,肥头胖脑的中年人,俯视着脚下的流民,脸色万分凝重。
他半眯着双眼,细长的眸子折射出一缕杀机。
此人便是南阳郡郡主褚贡。
南阳郡始设于秦,秦将白起曾经进攻楚国,把所占的宛一带的土地设置为南阳郡。
东汉时,南阳郡属于荆州的一部分,以汉江为界与南郡区分开。
到了三国时期,南阳郡是天下第一大郡。
治所便在宛县,管辖新野,博望等三十七县,人口愈二百四十万,是一块令各州郡官员
垂涎三尺的膏腴之地。
褚贡能够脱颖而出,在错综复杂的体系中独得南阳,势必有一定的过人之处。
最起码,他足够心狠手辣。
“传令下去,让弓弩手准备,不杀他一批,这些贱民没准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最重要的一点,谁知道这些贱民当中有没有潜伏者蛾贼?
城墙里面是几十万百姓和自己的性命,城墙外,是几千个一文不值的贱民,孰轻孰重,褚贡心里自有一杆秤。
“弓弩手准备!”
随着牙将一声断喝,城墙上,二百个弓弩手纷纷取下强弓,然后从箭囊中捻着一枚箭矢,搭在弓弦上。
接着,他们转过身来,上半身立于城垛,手一扬,将强弓摆在城垛外围,对准了城门口聚集的数千百姓。
一时间,城下的百姓哗然一片。
“你们想干嘛?”
“同为大汉子民,你们的箭就是来屠杀百姓的吗?”
“大人,大人求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让我们进去吧!”
一个老人伸出枯藤般的老手,将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小孩儿的要害,继而抬起头来,一双浑浊的眸子,无力的看着城墙上那一枚枚锋锐的箭矢,泛着索命的寒芒。
老人神情麻木,置身于这样一个乱世之际,百姓尚且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任何挣扎也只是徒劳。
“嗯?”
等待许久,未见弓弩手放箭射杀贱民,褚贡眉头微沉,颇有些不满。
他扭过头来,目光阴翳,冷冷注视着他身边的牙将黄忠。
质问道:“为何还不放箭?”
黄忠沉默了有一会儿,继而下达命令:“收弓。”
“你……”褚贡横眉竖目,指着黄忠鼻子训斥道:“你身为牙将,却不尊郡主号令,莫不成你是想造反?”
“不敢。”
黄忠抱拳一拜,央求道:“郡主,黄忠斗胆,请郡主开城门放百姓入城。”
“什么?”
“你说什么,放他们入城?”
“你可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若这些贱民中蛰伏着数百蛾贼,待城门洞口之时,蛾贼忽然拔刀冲杀进来。届时,藏身于丛林的几十万蛾贼如过江之鲫般涌入城中,到那个时候,你将我宛县三十万百姓生死置于何地?”
褚贡气急。
要不是指着黄忠对付黄巾军,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黄忠拖出去砍了。
愚昧之极。
黄忠怎不知楼下数千百姓,或有黄巾军藏身于民,“这个简单,我们只需让百姓脱下衣裳,赤膊入城。”
如果当真有黄巾军藏在百姓当中,只要脱了衣服,便可图穷匕见。
褚贡没吱声,冷眼阴恻恻盯着黄忠。
半响,褚贡向后退开几步,退到安全的距离后,忽然指着黄忠大喝道:“我看你就是蛾贼。”
“来人呐!”
“黄忠勾结蛾贼,企图诈开我宛县城门放蛾贼入城……”
旁边几个小将立即为黄忠辩解道:“郡主,黄将军他怎可能是蛾贼?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对啊郡主,黄将军绝不可能是蛾贼,一定有误会,还望郡主明察。”
褚贡脸色愈发难看,铁青着脸怒斥道:“都给我闭嘴。”
黄忠猛地抬起头来,死死盯着褚贡,生满老茧的手摁在强弓上,却并未动作,只是朗声说道:“我不是。”
“呵!如何证明?”褚贡冷笑一声,意图在明显不过。
想证明自己,下达命令射杀城外贱民便可证明自己清白。
黄忠很无奈,低下头取下背负着的铁胎弓扔在众将士脚下,接着,又把腰间挎着的赤血刀也一并扔在地上。
“汉升是非蛾贼,相信郡主应该再清楚不过。”
“让我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恕汉升无能,愿请罪下牢,交出兵符。”
褚贡也不好刁难黄忠,大战之际,怎可杀自家大将。
岂不是自毁长城。
只是黄忠不尊号令,让他大为不悦。
取了兵符便罢。
“罢了,你且交出兵符,回家歇息吧!”
“谢郡主!”黄忠抱拳一拜,继而转身下了城墙。
前脚刚走,褚贡便把兵符交给一个小将,当他暂代牙将一职。
“从现在起,你暂代牙将,能否在这个位置坐稳,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若能成功击退蛾贼,日后我必上奏天子,为你请功!”
“谢大人!”
新的牙将显得很兴奋,无需褚贡言语,一接过兵符,立时大喝一声:“弓箭手准备!”
“咔咔咔!”
二百强弩手再次就位。
牙将目光一沉,牙缝中冷冷挤出两个字眼来:“放箭!”
“嗖嗖嗖!”
听到破空呼啸之声,城门口聚集的百姓登时抬起头。
从这个角度仰望,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箭蔟,起初像一个黑点,然后迅速在他们瞳孔中放大。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星点寒芒,自上而下,携带着洞穿血肉之躯的怪力,贯穿人的眉心,胸膛。
箭矢落下的刹那,瞬间有百余人倒在血泊中。
一时间,人群炸开了锅。
纷纷尖叫着,四散逃离。
“放箭!”
“放箭!”
不消片刻,城门口留下了数百具渐次冷去的尸体,男女老幼,皆有。
褚贡很满意,诚如他心中所想,贱民,杀一批就知道厉害了。
省的他们在楼下叽叽歪歪,吵的人心烦气躁。
这下安静多了。
褚贡拍了拍新牙将的厚重的甲胄,目光中流露出赞赏,欣慰一笑,说道:“不错,好好干,等击溃蛾贼,你便是我南阳郡储备军的牙将。”
“谢大人栽培,小将定不负大人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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