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梁山
竹楼高阁,瞭台远望,煎茶下棋,宁静悠闲。
“师姐,你输了。”白子落下,黑子气绝,输赢已定。
冷若寒冰不近情,黛眉明珠声冻人。黑丝如瀑,扎入生丝制成的发冠,些许头发散落,在英气之中平添了一份轻柔,天水蓝的剑服浆洗得没有一道褶子,足蹬一双墨蓝色长靴。腰间所系的红袖令牌表明了此人的身份——新月境天骄。
“志依师妹,这都七局了,你就不能让让我?”对面坐着的青年女子已有花信年华,穿着浅绿生绢交领长裙,委屈巴巴的哭诉。
“我让了。”莫志依很无奈,君子下棋,旨在其趣,不在输赢。若不是今年师父不让她参加考核,她也不会被叫到这里下棋。自从她步入新月境后,玄子加强了心诀的练习,至今嵩梁山的师兄弟都以为莫志依是新月四重。这成绩在玄字阁是第一,但在这第十三代人中,算不了翘楚,不过她的确是这一代人中最早步入新月境的,碧玉年华时已经是新月境。
“文志真人教你下棋,我怎么比得过?”魏延萼吐槽“咱们这一辈,也就是启轩能和你下棋了。你说,我爹为何不教我下棋?”
“掌门以前教过你下棋啊。”莫志依记得魏延萼学过下棋,还和自己比过一场“是师姐你自己没好好学。”
魏延萼是掌门之女,亦是义字阁弟子,也是嵩梁山唯一一个不在玄字阁的女子。嵩梁山有四阁,掌门义字阁,弟子最多,三千余人;凌字阁林长老,弟子两千余人;玄字阁玄子长老,女弟子百余人;智字阁文志真人,已有八十余年未有过弟子。
“你今年没突破?”魏延萼不明白莫志依今年为何没有参加考核,父亲说过这孩子前途不可估量,为何自她步入新月境后,反而没有以前那么突出了。
“师父让我多练习心诀,考核就先放一放。”莫志依收拾棋盘,她俩还是别下了,万一让大师兄知道了,她现在还打不过大师兄,还是别了,省的被打。
“这倒也是,毕竟你是心诀这方面的翘楚,玄子长老对你寄予厚望。”在嵩梁山,玄字阁注重心诀练习,而莫志依作为大弟子,在这方面天赋过人,玄子自然对她多多上心。
“我再厉害也不比大师兄厉害。”夏林威是义字阁大弟子,嵩梁山弟子的代表,同时也是魏延萼的心上人,只不过这几年夏林威并没有要求亲的意思,二人年龄都不小了,看得他们几个干着急。
果不其然,魏延萼的脸唰的一下上了色,满是娇羞。
“你们在聊什么?”说曹操曹操到,夏林威几人御气而来。
“师兄。”魏延萼迅速躲到夏林威背后,委屈巴巴的。
大家看着,笑而不语,这时谁要是敢调侃他二人一句,怕是会被夏林威暴打一顿。
“志依师妹”启轩看到棋盘,转头对莫志依说:“不知可否对弈一场?”
嵩梁山弟子中,属义字阁二弟子启轩和玄字阁大弟子莫志依博弈棋术为上,这二人同时也是心诀这方面的好手。虽说启轩和莫志依相差四岁,也不在同一师门,但二人的关系却不是一般的好。
“求之不得。”
其他人一听,急忙围过去。要不然看着大师兄他二人实在是太尴尬了。
考核后第二天,二十七岁以下的新月境弟子都收到了一则消息:“未时习武台集合,备联盟大赛。”
午时七刻习武台
嵩梁山于十八岁前步入新月境的有二十七人,这次比赛也是从中挑选五人参加。联盟大赛每五年一次,能参加的定是本门派的精英,拥有着无上的荣耀。
“人齐了没?”凌字阁的明执教负责此次的人员选拔。
“还少一人。”作为大师兄,夏林威自然有义务帮助执教集合人员。
“谁?”这种事竟然还有人没按时来,这是真不在乎还是心大给忘了。
“玄字阁莫志依。”听到这个回答,执教也说不了什么,玄字阁唯一一个符合标准的,掌门都夸赞的好苗子,只是人家玄子长老不放,又能如何?
智字阁
文志真人抿了一口茶,看看站在一旁的莫志依,又看看坐在对面下棋的玄子,便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玄子接了下去“怎么突然要背《道德经》?”
“没什么。”文志真人继续下棋“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一些事。”
“什么?”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文志真人顿了顿,继而说到:“当年的你,也是让我们大吃一惊。”
玄子沉默,长叹一口气:“罢了,依儿,你去吧。”
莫志依听闻,忙施一礼,转身离去。
“你直说又何妨?”玄子也是服了,文志真人绕这一圈是为了什么?
“你门下该出一个翘楚了。”文志真人还是不明说。
习武场
莫志依御气赶来。
“志依师妹。”启轩看到她来了“玄子长老同意了?”
“嗯。”
“咚-咚-咚-”
未时的钟声响起
“好了,考核开始吧。”明执教握着五枚圆形令牌,准备一会发给考核前五名,也就是参加联盟大赛的五人。
“新月八重者。”
无一人上前,这倒也是,毕竟在二十七岁下打到这个境界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新月境分三个阶段,每四重一阶段。到达新月九重即新月后期的人便可以拥有超过常人的寿命,可想这一境界之间的差别有多大。文志真人二十岁是新月八重,放眼神州大陆千百年,也是屈指可数的顶级天骄。
“新月七重者。”
夏林威走向前去。今年他二十六岁,是目前新月境天骄的领导者。
“开道。”开道指的是新月境展开自己的修为。新月境每重都会将修为化作一缕光条,光条越高,代表实力越强。在新月初期和中期,基本上每提升一重,光条都不超过十丈。
夏林威催动修为,一道又一道的光条显现,六丈,七丈,七丈,八丈,八丈,九丈,九丈,一共五十四丈。这水平,虽然单个光条不算高,但加在一起就不少了。
“新月六重者。”
启轩和凌字阁大弟子陵傲雄上前,这两人年龄相仿,常常在一起切磋。
“开道。”
启轩和陵傲雄催动修为。六丈,七丈,七丈,八丈,八丈,八丈,共四十四丈,在凌字阁这成绩已经是不错的了。不过启轩要更厉害,七丈,七丈,八丈,八丈,八丈,九丈,共四十七丈,假以时日,说不定会超过夏林威,成为更令人瞩目的天骄。
到现在已经有三个人了,也就是说,还剩下两个名额,这两个人会是谁?
“新月五重者。”
从人群中走出两个人——义字阁慕容麟,凌字阁朱权。
就他们两个人,那看来这次是这五个人代表嵩梁山参加联盟大赛。
莫志依放下双手,信步而出。
看见莫志依出来,剩下的人立刻窃窃私语:“她也是?”
“她不是只有新月三重?”
“不知道。”
莫志依向一旁的魏延萼挑眉,对方则是一脸吃惊的样子。
“开道。”既然有三个人都是,那只能看谁的修为更高了。
六七七八八,三十六丈,朱权这成绩不算高,但也不错。
七七八八八,三十八丈,作为“义字阁三杰”,慕容麟的能力自然不容小觑。
最后是莫志依,玄字阁弟子向来不以修为为重,加上女子修行的本来就少,更是难出奇才,至今二十七岁以下仅有莫志依一个天骄。莫志依缓缓催动体内修为,一条接着一条的光条显现:五条九丈光条出现,共四十五丈,比陵傲雄还高两丈。
“莫志依才十九岁!”
“这人也太厉害了!”
“深藏不漏。”
“玄字阁的女生也有厉害的。”
“我以后再也不敢嘲笑女孩子了。”
慕容麟看着左手边的女子,这姑娘也太厉害了。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双眸带笑却不易察觉,真是一个美人,却又冷的让人害怕。
明执教也吃了一惊,但很快恢复了正常:“此次联盟大赛代表我方出战的是:夏林威,启轩,陵傲雄,莫志依,慕容麟。”
慕容麟很好奇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待明执教走后,启轩走到莫志依旁边,说实话他知道莫志依的天赋惊人,但不知莫志依已经到了如此之境界。
“是文志真人说服了师父。”莫志依并没有很开心,相反有一点担心。师父知道后一定会很生气吧,说不定会加大草药课的练习。
“行了,别担心,这件事已经板上定钉,没事的。”魏延萼也急忙宽慰她,毕竟大家都知道玄子长老的脾气。
慕容麟看着一行人远去,陷入了沉思,玄字阁何时拥有这样一位有如此天赋的人,为什么自己从来不知道?
“喂!”陵傲雄看见慕容麟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狠狠地拍了他一下“发什么呆?”
“痛,”慕容麟看着莫志依远去的背影“那个姑娘是什么身份?”
陵傲雄白了他一眼;“玄字阁大弟子,平日里被玄子长老藏得很好,很少参加大型活动。”
“这个人很厉害。”
“那可不。十六岁时便步入了新月境,文志真人都看好她。”
“冷艳动人。”慕容麟几乎脱口而出。
“别想了。”陵傲雄打断了某位少年美好的遐想“人家有婚约,虽说这婚约名存实亡,可也是官府认可的。”
“谁想了?”慕容麟急忙否认,只见了一面,何谈倾慕,自己有那么肤浅吗?
“这人和你的二师兄关系密切。”
“二师兄的棋友,我知道,是玄字阁大弟子,也就是那个女孩。”慕容麟又不傻,启轩对女孩子向来冷淡。今天启轩似乎就在等人,当这个女孩出现时,启轩更是主动上前交谈,他早就知道启轩有一个棋友是女孩,还是一个很优秀的修行者,今天算是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