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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黑透之前终于到了驿站,大家已经饥肠辘辘,人困马乏了!山宝吩咐两个人检查四周有无不妥,自己进了驿站厨房,检查饮食有无可疑之处。顾雪宁进了大堂,找个位置坐下,一脸疲态。夏知衡坐到顾雪宁身边,殷勤的倒了杯茶“顾姑娘,喝茶!”顾雪宁没吱声,接过茶喝了两口!

“顾姑娘今日真是胆识过人,化险为夷,在下实在是佩服!”夏知衡没话找话的奉承道,顾雪宁还是没吱声,又喝了口茶,

“顾姑娘,今日是在下鲁莽,连累了顾姑娘和镖局!你通融陆之远那二百两银子记在我账上……”夏知衡继续软声求饶。

“今日你只是鲁莽么?”顾雪宁终于开口说话。

“是,在下今日不只鲁莽,还自作主张,不听顾姑娘劝告……”

“你只是今日么?”

“对,不只今日,连日来在下实在有失分寸,惹顾姑娘不快!在下惭愧,还请顾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在下。”

“来日呢?”顾雪宁眉毛一挑,目光炯炯的看向夏知衡,夏知衡咽了下唾沫,小心翼翼的道,

“来日定听从顾姑娘安排,再不擅做主张!”

“好,一言为定!”顾雪宁终于语气缓和,等的就是他夏知衡这句话!夏知衡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心想女人较起真儿来还真是不好对付,幸亏自己长着三寸不烂之舌。

说话间,饭菜已上齐,出镖是不允许喝酒的,大家大快朵颐,没一会儿功夫就吃饱了肚子,留下两个人守夜,其他人不再耽搁回房休息。饭桌上还剩下顾,夏和山宝三人。

“小二,结账!”山宝招呼。店小二拿着账单一路小跑的来到三人面前,

“客官,食宿一共八两银子!”店小二立在一旁擎着账单。桌上三人都没动,顾雪宁转头看向夏知衡,夏知衡轻咳了一声,在雪宁耳边小声道:“顾姑娘,我承诺一路上的食宿由我来管,为了大家能吃好,休息好,我特意带足了银子……”夏知衡话说了一半,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道“只是没想到沿路如此凶险……”

“你是要说银钱都给了陆之远了?”顾雪宁瞪着美目,夏知衡有些发窘。

“顾姑娘也看到了,我连钱袋子都给出去了……”

“……”顾雪宁一时气结,真不知要怎么损这个二百五,山宝赶紧圆场,

“顾镖头别急,出门的时候老爷让张伯多给了我二百两傍身,这下还真派上了用场!”山宝去结了帐,看着夏知衡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坐在自家小姐身边不敢言语,顿觉好笑!这么远远的瞅着,俩人郎才女貌,倒是般配的很。这夏公子好脾气,真要是跟了小姐,想必小姐不会受委屈!

饭毕各自回房,顾雪宁刚沐浴好,就听有人敲门,顾雪宁整理好衣服,将来人唤进来,只见夏知衡端着两盘点心进了门!

“这么晚了,夏公子还有何事?”顾雪宁不冷不热的问。

“顾姑娘,方才见你晚饭用的少,想必是饭菜不合胃口,我从山宝那借了点银子,给你买了点心垫一垫!”夏知衡将点心放在桌子上,规矩的立在一旁。

“夏公子有心了!坐吧!”顾雪宁语气缓和,但在夏知衡看来是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夏知衡坐下,将点心往顾雪宁面前推了一推。顾雪宁还真是有点饿,拿过一块点心,不客气的吃了起来!许是刚沐浴过的缘故,夏知衡只觉得这顾姑娘真是越看越顺眼,不禁有些看呆,顾雪宁毕竟是个女人,夏知衡又生得这般风流倜傥,一双桃花眼一直盯着自己瞧,顾雪宁的脸顿时就红了起来。

“夏公子,我虽然作男儿打扮,但是我毕竟不是个男人,你这样盯着我看,是不是有些逾了礼数?”顾雪宁直言道。夏知衡这才发现自己失了礼,也有些发窘。

“顾姑娘恕罪,是在下失礼,只是觉得顾姑娘好看,不免有些看呆!嗯……天色不早了,顾姑娘休息吧!在下回去了!”夏知衡坦然的说出了心里话,留下一脸愕然的顾雪宁回房去了。顾雪宁从来没想过会有男人这么夸自己,而且说的这么直白又猝不及防!顾雪宁只觉得心脏越跳越快,都快要撞破胸腔了!赶紧喝了一大杯茶水冷静冷静,转念安慰自己,这夏公子就是个二百五,不用理他!

夏知衡出了顾雪宁的房间,提着一口气,快步走回自己房间,纵身一跃跳上床将被子蒙住头,心里不住的哀嚎:“夏知衡,你怎么一遇到顾姑娘就变得嘴比脑子还快!这样轻浮的话也能脱口而出,完了,顾姑娘一定觉得你是个二百五了……”

整晚夏知衡都在悔恨中度过,早上顶着两只黑眼圈下楼吃饭,迎面正好遇到山宝,

“顾公子脸色不佳,可是昨晚没休息好?”山宝贴心的问。

“哦!昨晚的床有点潮气,睡的实在不暖和!”夏知衡敷衍道。

“夏公子受苦了,还好只是留宿一晚!”两人闲聊着去了大堂用早餐。

顾雪宁已经在饭桌前吃上了。

“顾姑娘早!”夏知衡故作轻松的打招呼!

“早!”顾雪宁瞟了一眼夏知衡,继续用餐。夏知衡知道昨晚自己唐突,正是心虚,顾雪宁瞟来的这一眼,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一下子攥住了自己的胃,顿时觉得饭菜难以下咽!草草的吃了几口,就撂下筷子。

“夏公子怎么没胃口么?”山宝问,

“只是觉得胃里有点不舒服,不妨事,过一会儿就好了,你们慢慢吃!”夏知衡起身踱出大堂。天刚蒙蒙亮,早上的空气有些凉,两只麻雀落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上正叽叽喳喳吵的热闹,夏知衡更觉心烦,转身去了马厩,替换了喂马的镖师,心里继续悔恨“顾姑娘一定是生气了,哎!我堂堂知府家的公子,人品才学一等一的好,向来都是姑娘围着我转,现在这样患得患失,小心奉承,还是夏知衡么!”

“夏公子,看你脸色这样差,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山宝不知什么时候来了马厩,来到夏知衡身边,和夏知衡一起给马喂草料。

“不用了,不妨事,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夏知衡赶忙解释道。

“夏公子养尊处优惯了,没过过这风餐露宿的日子,像我们这样的粗人,长年奔波在外,荒郊野外也能睡的雷打不动!”山宝开玩笑的说。夏知衡有口说不清,干脆笑笑没搭话。

马儿吃饱了,来了镖师给马儿套车,山宝和夏知衡退到一旁,山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递给夏知衡,

“夏公子,这是我家顾镖头给你的包裹,你收好了!”夏知衡接过包裹还要再问,就看见镖师们已经整装待发,山宝一路小跑的去给顾雪宁牵马。不一会儿,就看见顾雪宁出来了,今天顾雪宁没穿镖服,穿了件白色的男式长袍,缚着青色腰带,头上简单插了支木簪,整个人都散发着清晖。顾雪宁看了一眼夏知衡,接过山宝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队伍开拔。

夏知衡也上了马,跟在顾雪宁身后,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知道他给自己挖了个坑,从第一眼见到顾雪宁,就对她的与众不同充满好奇,并且鬼使神差的要一同出镖,现在感觉自己掉了这个坑里出不来了,夏知衡看着顾雪宁男人打扮的背影,好看的竟移不开眼睛,不禁怀疑自己也许得了断袖之癖了!

夏知衡控制自己不去看顾雪宁,将手中的包裹打开,竟是昨晚送给顾姑娘的点心,一丝暖意涌上心头,一定是顾姑娘怕自己饿着,才送的点心!夏知衡甚是开心,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了,顾雪宁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禁嘀咕“这个男人长得如此俊美,怎么就是脑子不灵光,对着一包点心也能笑的那么花痴,真是个二百五!”

夏知衡狠狠的打两个喷嚏,幸好点心护在怀中,连个渣都没掉出来。夏知衡揉揉鼻子,心想也许是昨晚没休息好,有些伤风,殊不知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在心里夸他!夏知衡驱马走到顾雪宁身边,将点心捧到顾雪宁眼前,

“顾姑娘,路上无趣,吃点点心吧!”

“你早上没吃好,你多吃点吧!”顾雪宁没接,随手从马鞍上解下水壶,喝了两口。夏知衡没再勉强,自顾自的吃起来,早饭没吃几口,现在确实是有些饿了。

“夏公子,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再往前山路就少了,脚程也能快一些!估计再有十天就该到京城了!”顾雪宁现在倒是起了闲聊的心思,可见路途确实烦闷。

“等到了京城,我一定请顾姑娘还有兄弟们吃顿好的!”夏知衡说完,从怀里掏出帕子擦擦嘴。

“夏公子喜欢绿梅?”顾雪宁瞅瞅帕子上绣着的青绿色的梅花,想起给出去的钱袋子上也绣的梅花,雅致的很。

“绿梅孤傲,脱俗,我家后院就种着几颗,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绿梅开了满树,我与这绿梅还是颇有缘分的!”

“这绿梅绣的如此雅致,看来很是花了些心思!”顾雪宁伸手拿过帕子,仔细的瞧了瞧。

“家母就是喜欢绣这些,我的帕子,钱袋子,腰带能绣的地方都绣了个遍?”夏知衡看着顾雪宁瞧的仔细,心想毕竟是女子,总是对女红感兴趣的。“家母说过女子是最心灵手巧的,虽然不能像男人那样在外建功立业,但是哪个家里也少不得女人照顾衣食住行,单是绣个这小小的花样,也是费足了心思,丝毫也不轻松!”夏知衡说完笑了笑,转头看顾雪宁没接话,继续道:“顾姑娘平时喜欢绣些什么?”夏知衡好奇的问。

“不怕夏公子笑话,我对女红一窍不通!我的贴身之物都是丫鬟秋儿绣的花样。”顾雪宁坦然的说,将帕子递还给夏知衡。

“哦……”夏知衡哦了一声,将帕子揣入怀里,继续道:“顾姑娘本就不是寻常女子,不会绣花也不算什么,谁说女子就该困在闺房?像顾姑娘这样武功骑射不输男子的女子,夏某更是由衷钦佩!”夏知衡说的真诚,顾雪宁听着很是受用。

“夏公子可订了亲?”顾雪宁忽然问道。

“不曾定亲!”夏知衡连忙否认。

“哦!夏公子是家中独子,又到了婚配的年龄,想必顾夫人已心中有数。定会给夏公子挑一个贤良淑德,心灵手巧的大家闺秀为伴!”顾雪宁不疾不徐的说,夏知衡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眼神清明的望着顾雪宁,

“夏某将来娶妻,不会听从旁人安排,定要找个两心相悦之人白头偕老!”顾雪宁看着夏知衡一脸郑重,一双剑眉微蹙,完全不似平时嬉笑的样子,知道他认了真。顾雪宁低头理了理腰上的玉穗,半晌抬起头道:“两心相悦容易,两厢厮守难,白头偕老更是难上加难!”这几句话倒是有点看破红尘的味道,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夏知衡缓缓的念出这几个字,语气温柔的能化出水来。

“愿夏公子如愿!”顾雪宁似乎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了,夏知衡觉得自己的真心抛出去竟掉在了地上,气氛有点尴尬,夏知衡心里觉得气闷,又无处发泄,干脆驱马找前面的山宝聊天去了。顾雪宁落在最后,看着夏知衡和山宝不知说着什么,一会儿就传来二人爽朗的笑声,夏知衡清俊的侧脸在晨光里逾发的神采飞扬!顾雪宁低头瞅瞅自己略带薄茧的双手,从小拿的是鞭子,怎么捏的住绣花针,像秋儿那样一坐几个时辰穿针引线,想想就闷!看来自己是不太可能过那种相夫教子的生活了。顾雪宁心里竟有些许遗憾!最后宽慰自己也许命该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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