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安阳见自家老爹这般没出息，只觉自己脸面已丢尽，无力的扶额，催促道：“爹，你把刚才的话说完要紧。”
“哦，瞧我！呵呵。”马表舅这才又找回自我，不自在的干笑几声。
他略略回忆一下，接着说道：“后来，马瑞香和小丫两人受不了，偷偷跑去上马村找樊大娘哭诉。樊大娘气坏了，却一点法子也没有。她那侄子对她动辄打骂，也不许马瑞香她们回上马村。母女几个身上没几个子儿，想走也走不了，抱头痛哭半日。最后马瑞香和刘小丫不得不又回到水家村，提心吊胆的继续过日子。
“那日，水茂牛又到上马村找马有武说事，哦，这马有武就是樊大娘那侄子。两人说事的时候，樊大娘正好隔墙听到了。她听水茂牛说他差点就将大柱卖了，说可惜那时二柱好巧不巧掉河里淹死了，他担心村里人对他说三道四，只好先搁下大柱，日后再找机会下手，还让马有武下回给他找个出价高点的人牙子。樊大娘听完，心想水茂牛这回闹得狠了，待我回来知道了这事，恐怕不能轻饶他。于是，隔天听说我拜寿回来，樊大娘就瞅了个机会，悄悄到梁子这边的上马村找到我，跟我把事情一说，让我想法子整治水茂牛那恶货，最好把水茂牛和他老爹都赶出水家村。
“我说治他们没问题，但要赶出水家村，多少还欠点火候。这时，樊大娘就跟我说了地契的事。她说马瑞香告诉她，当年为了借钱应付外村来闹事的人，水茂牛将他那院祖屋的地契，押在水老鬼的手里，这才借来一百两消了灾。十多年过去了，他打量水老鬼不好意思占他祖屋，就一直赖着没赎回去。”
水二柱忽问：“表舅，樊大娘有没有说过，小丫姐和她香姨是不是有其他把柄捏在水茂牛手里？否则，任凭泥人也有三分性子，她们早该有所反抗了。”
马表舅啧啧点头：“还真叫你说中了！马瑞香曾经反抗过，还试图去县里告状，却被她上马村的堂兄马有武拖了回来。原来水茂牛和那马有武早就搅在一起了。对了，水茂牛前几日能踩着我不在的点来欺负你们，我估摸着就是马有武给他递的消息！”
几人也觉得是这么回事，暗暗把马有武也给记恨上。
马表舅咂咂嘴，接着说回刚才的事：“马瑞香被马有武送回水家村后，水茂牛把她打得半死，威胁她胆敢再不安分，就让马有武把她娘扔去喂狼。马瑞香又惊又怕，那之后就再不敢反抗。自然，后来的刘小丫也不敢针对水茂牛。”说完，看着水二柱放回在桌上的褂子，寻思道：“我猜，小丫能拿到这件褂子，极有可能已经知道谁是杀害姨父的凶手。但因为害怕，她不敢把真相说出来，所以让大柱子自己去挖出来。小丫害怕的人，依我看，或许正是水茂牛。
“不知表妹还记不记得，两年前姨父死前还在水田里翻地？有人曾说看见水茂牛那天下晌也扛着耙子出了村头，说是翻地去了。表妹你家的田与水茂牛家的田挨着，若姨父真是被人害死的，那水茂牛的时间、地点恰好都对的上。还有，姨父死后，待姨母哭死后脚跟着走了，水茂牛就趁机占了你家的田。这事一出接一出的怎么就这么顺呢？顺的叫人没法信啊！后面这两年，水茂牛又老跟你们家过不去。若姨父的死不是他干的，我真想不出还能有谁？”
话到这里，屋里几人的脸色都已变得极为难看。
水大柱跳起来就想抄刀子去杀人，被马安阳死死拦着。兰嫂子也是越想越恨，水茂牛害死她老父和老母，如今又来害她一对儿女，她岂能甘心？也恨不能和水大柱一起，去把那该死的杀个千刀万剐，以报心头只恨。
马表舅连忙揽住她，不让她胡来：“表妹，你先听我说完。既然猜到是水茂牛做的恶，那事情就好办了。这回有了他的地契，管教他吃不了兜着走！”
马安阳却道：“爹，你别高兴的太早。说水茂牛害死表姑老爷，这只是你的推测，并无真凭实据。水茂牛泼皮无赖惯了，才不会傻到认账，你告到县老爷那里也奈何不了他。光凭一张地契，你最多将他赶走水家村，不能拿他怎么着吧？”
一盆凉水把马表舅浇得哑口无言。
他冷静下来想想，眼中突然迸出几道寒光：“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所幸一不做二不休，赶明儿我回镇里转了他的地契，再请一伙地痞流氓，待他被赶出水家村后，在半路上做了他！”
额！水二柱惊呆了，这是自诩开明的家长在纯洁向上的孩子面前该说的话嘛？这确定不是毒害未来的花朵么？
她不能苟同马表舅的法子。她觉得杀人嘛，还是光明正大的好，痛快！说到底，谁能保证那群地痞流氓嘴里把得住风，指不定哪天就把表舅卖了。
她朝马表舅笑笑，说道：“表舅，这事先不着急。水茂牛杀人的证据，不是没有，物证人证现成的都有，不怕他不服罪。那物证就在我枕头底下。我掉河里后第二天醒来发现兜里多出来的。”说着，转头吩咐水大柱：“哥，你去我屋里把证物取来。一个钱袋子，灰底斜格子的。”
“好嘞！”水大柱一面答应，一面奇怪：二柱几时有钱袋子那等东西了？那定是水茂牛家那对龟孙子的吧！对了，二柱刚还说那袋子是“灰底斜格子”的，看来八成就是从那件破褂子上裁下来做的……
他越想越笃定，脚下愈发得劲儿，大步跳着跑去了。
“至于人证么，”水二柱待他走后，用筷子在桌上一下一下点着，接着说道，“小丫姐和她香姨定然知情。”
兰嫂子听了小声嘟囔：“话是没错，可小丫她们不敢说，也不能说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