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樊华就回来,进屋时樊蓁已经能坐着了,正和樊实嘻嘻哈哈的聊着天。樊华看了会心一笑,这日子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大哥,我的糖醋排骨和松鼠鱼呢?”樊蓁见樊华两手空空的就回来很是奇怪。
“我刚去寻孔二公子,去问哪家的厨子最好,说要给你做糖醋排骨和松鼠鱼。结果孔二直接应了声,说:‘我去请来。’就走了。”樊华耸耸肩,答到。
樊蓁与樊实对视一眼,樊蓁说到:“那就多谢孔家老二的苦心了。估计是怕打回来菜凉了,才去请的。”说罢又往床上一趴,嘴里叫嚷道:“哎呦喂!疼死我了,这一鞭子抽的我哪儿都疼,大哥快来给我按按肩。”
樊华明知她是装的,却还是满脸笑意的坐到了床边,开始给樊蓁捶肩。
“十六七的姑娘家了,还让哥哥给上药揉肩,怪不得嫁不出去。”樊华调侃道。
“嫁什么嫁!不嫁!我连嫂子都没有呢!”樊蓁话音未落,就收到樊实一道紧张和提醒的眼光,吓得樊蓁一个激灵,想起来这事儿在家不能说,赶紧闭了小嘴。樊蓁小心翼翼的回去看樊华的脸色,樊华的脸色虽有些僵硬,但还算是看的过去,并无恼怒或悲伤。
“大哥……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樊蓁轻言细语到,满脸写着愧疚。
“无碍,过了这么多年了,我都不放在心上了。”樊华轻言到。
话是这么说,可樊蓁和樊实心里都明白,樊华已是年满二十六周岁了,一直没有交好的姑娘或是其他想要求取的人家,就是因为心里还一直没过去那个坎。
“不然二哥哥先给我取个嫂嫂回来吧,二哥哥也二十三了呢!该娶媳妇了。”樊蓁忙把趣打到樊实身上,转移樊华的注意力。
“是啊二弟!我二十三的时候差点就成亲了呢。”樊华也接话到。
樊实和樊蓁听樊华自己提起这事儿,看来这么些年过去大哥心里却实比当初放得开了多,他们很为樊华开心。
“着什么急,人生一度八十载,我再过两年松快日子。”樊实答道。
“就是!二哥说的是!人生一度八十载,我怎么也要快快活活潇潇洒洒的执剑走天涯渡了半生,才能谈什么成不成亲的!”樊蓁听了很是高兴,顺势就向下说,推开自己身上成亲的担子。
“你跟着瞎说什么!”樊实轻轻敲了一下樊蓁的脑袋,“渡完半生都四十了,谁还要你,剃了头发当姑子去吧你!”
三兄妹笑笑嘻嘻打打闹闹,这欢快的声音都传出了院子。孔二进来时正听到樊华樊实被樊蓁逗得哈哈大笑,接着又听到不知是谁敲打了樊蓁,那丫头“哎呦哎呦”叫的声响。
孔二动容,平日一贯严肃的脸上竟升起了一道笑意,把他身边的随从吓得不敢去看他。
自己主子难不成着魔了?那随从想。
“去,方义,给我去通报一声,说我把菜品带来了。”孔二吩咐那个叫方义的随从到。
方义应了声,赶紧把饭盒往墙根一放,进去通报。
嫣雯听了方义说的进了屋子再去通报樊家兄妹。听到孔二来了,樊家兄妹说请他进来一起用膳。
嫣雯出了屋正要去请,谁知孔二和方义早就没了踪影,只有婷雯手上提着的两个木饭盒。
“孔二公子呢?”嫣雯问婷雯。
“那方义把盒子往我手里一塞就走了,孔二公子也回了。”婷雯满脸都是懵懵懂懂,像是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
“怪人。”嫣雯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句,哪还有人叫了通报也不听回话就走的。
嫣雯和婷雯提了饭盒进屋里,摆好了桌子便去请樊家兄妹吃饭。樊华从口袋里掏了十两银子给嫣雯说到:“去叫上竹子松子,阿钰阿宁,给你们放一个时辰的小假,我请客你们拿着这十两银子去外面自己挑馆子吃好肉喝点儿小酒去。”
“哎!哎!”嫣雯笑的很是灿烂的接过银子,“谢谢大哥哥!”
说着牵着婷雯的手一蹦一跳的就去喊另外四个。他们谁都不缺这十两银子,可是公子赏给他们的,比起他们自己出去赚的,拿到手上时就特别开心。这就表示着主子心里总是记着他们的。
屋里三兄妹入了席,樊蓁给两位哥哥斟了酒。三人都笑得十分灿烂,这一家人细数来已有半个月都没这么吃过一餐饭了。自打进了京,就很难只有三兄妹一桌用膳的时候,不是缺个人,就是多个人。再往前推,来京前樊华一直在外办事,也有八九天没回庄子里了。这可不是真是有半个月了?
兄妹三人没有谈天说地,没有扯家长里短。这顿饭吃的很静,只是偶尔相互打打趣。但这顿饭吃的三人都很满足,甚至是很幸福,三人互相夹着菜,又互相抢着菜吃。其实谁也不贪那口吃食,就是与兄妹装作争抢的过程让三人沉浸其中。
说说笑笑一顿饭就吃完了。孔二除了糖醋排骨和松鼠鱼,还带了好多其他的佳肴。
樊蓁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响嗝。
“你瞧瞧你,什么样子!在外人面前切不可如此。”樊华笑着说,面色有些微红,是喝了些小酒,微醺了。
“就是,出门别说是我妹妹,丢死个人。”樊实也笑着说,看样子也是有些醉了。
樊蓁因为养着伤不能沾酒,不然她也真想来点儿。
“谁家要是能生出我这么漂亮聪明的妹妹,梦里都得偷着笑呢”樊蓁很是不服气。
“我同大哥谁生的不好看了?我们这是一家人都好看,所以在家里你就显得没那么好看了。”樊实回嘴到。
“那都是爹娘生的好,我瞧着爹爹长的也不好看……”樊蓁说说就停住了。
气氛就这么僵了一会儿。
“娘是确实美,我还没见过比娘更美的女子。”樊华说。
“越雅姐姐也没娘美?”樊蓁问。
樊实听到樊蓁提起这个名字,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樊华。
“没有,她没有娘美。她也没有你美,我从不是因为觉得她美才……她是我遇见过心肠最美好的女子,就像春风一般。”樊华的脸更红了,眼里有无法形容的色彩,复杂的包含着所有的情绪。樊实仿佛看到樊华眼中有些波澜,他不去辨别真假,只当是自己喝醉了,看走了眼。
“娘怎么走的?”樊蓁问。她一直很好奇,但始终没人告诉她。从前哥哥们总是说她还小,说了她也不懂,但她现在觉得自己大了,哥哥们该告诉她了。
樊实和樊华对望着,只见樊华点点头,樊实便领会了,该告诉小妹了。
“你知道娘姓什么吗?”樊实问。
“我只知道娘的乳名叫秦儿,不知道姓什么。”樊蓁如实答。
“娘姓肖。”樊实看着樊蓁的眼睛说。
“姓肖…”樊蓁在脑海中想着有没有熟识的姓肖的人家,突然她打了一个寒颤,猛地一惊,大叫一声:“莫非是…”
樊实点了点头。
樊蓁只觉得五雷轰顶,久久不能回神。往往十七年她在成长过程中父亲对她说过的话,她能记得起的父亲做过的事,全都连串在了一起。所有的思绪都涌进樊蓁的心头,她突然两行热泪从眼眶中涌出,父亲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开始想象不到父亲内心的痛楚,她无力地看着两位哥哥,抱头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