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客厅。
“为什么要那样说？”
沈爷爷面色严肃，看着面前低头站着的沈妄山。
“爷爷，我说的是实话。”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还挺喜欢苏渝的。今日当着孟家和苏家的面，说只是友情，你让他们怎么想？”
沈妄山皱着眉，眸子随之黯淡下来。
“就非得是恋人之间的喜欢了吗？”
“你有什么理由拒绝这场联姻？”一旁沙发上，沉默许久的沈之沛开口，“不仅仅是为了你的将来，更是为了沈家以后在云德的地位无可撼动。”
“所以这就是一场不带任何感情的、出于双方利益的联姻吧。”
“好了，听我一句劝。”沈奶奶扶额，头疼得很，“这种联不联姻的根本无所谓，有什么能比得上自己的孙儿过得好呢？老头子，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沈爷爷的表情略微动容。
“妄山，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愿意以后娶苏渝吗？”
“不愿意。”沈妄山目光坚定，“我想过自己选择的生活。”
“你哥哥不愿意让你干涉公司的事务，那你以后如何靠自己……”
“爸。”沈妄山打断父亲的话，顿了顿，接着说，“我可以靠自己生活。”
“还是好好学习吧。”沈爷爷站起身，历尽沧桑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笑，“等你学业有成再来跟我说，你可以靠自己。”
“别整天在学校做些有的没的，不准再打架。”
沈之沛看父亲都要走了，自己也不打算再继续进行思想教育工作，而后只是问了一句：“是不是要请一个家教老师来，帮妄山补习？”
沈爷爷点点头，拍了拍沈妄山的肩膀以示鼓励，拄着拐杖绕过他。
“这个就让纪秘书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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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
一大清早江浔鹤和黎子琛就来了，进教室的时候还没有几个人。
令他们意外的是，沈妄山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做试卷。
江浔鹤坐到座位上，把书拿出来。
“早。”
沈妄山没抬头，淡淡出声。
“嗯。”江浔鹤整理好东西，转头凝视他几秒，“你还好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少年停下笔，略带迷茫地对上她的视线。
“跟我走。”
江浔鹤说着，率先起身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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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来这里啊。”
江浔鹤充耳不闻，说的是另一个话题。
“那天宴会的事情，你母亲……”
她话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大概不知如何表达。
“那个啊，早就释怀了。”沈妄山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不在意那些。”
“你不觉得她很过分？”江浔鹤的表情变得认真，深色眸底漫溢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
“被自己的母亲这样打击，为什么还要这么无脑地护着她？”江浔鹤跟沈妄山相对而立，直视少年亮晶晶的眸子，“你以为一直说感人的话，她就会被感动吗？”
明明所有的事情就应该按照既定的轨道完美地走到它应有的结局才对。比如，一个人讨厌你，你没有必要再去讨好；一个人瞧不起你，你就要给自己争口气。
可是，在当时的我们，却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这一切运行的某一个小到不起眼的空间里，有个细小的齿轮正在开始慢慢地锈钝。
然后渐渐面目全非，发现已经为时已晚。
该说什么？
活该呗。
江浔鹤一直觉得，宋宛菲本身是根尖针，轻而易举就能看透别人的软肋，必要时可以毫不留情刺进去，看着细小的血液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既不同情，也不后悔。
而江浔鹤虽然没她锋利，好歹也算把剑，能让人疼，只不过自己也偶尔被反作用力弄得同样狼狈。
至于沈妄山，根本就是毫无杀伤力的钝刀，什么都切不下来，就只是沿着皮肤来回地研磨拉扯，顶多弄出一点浅淡的红印，很快就会消失了。
沈妄山是很精明的，但他对宋宛菲的爱，就愚蠢至极。
“因为她是我妈妈啊。”
这句话对，又不对。
江浔鹤噎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终了还是沈妄山轻描淡写地开口。
“你可能会觉得她很讨厌，不过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了。无论怎样，是她赋予了我生命。”
沈妄山垂了垂眸，轻声叹口气，接着说下去。
“虽然……从我出生开始，就没让她快乐过。”
几秒后，江浔鹤收回自己的思绪，从善如流地绽出一抹微笑，清澈的瞳眸映出沈妄山的面容，说出口的话都是她没想到的。
“嗯。我答应你。”
沈妄山也跟着笑了，伸出手捏捏江浔鹤的脸，还是又滑又软。
“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一件事吗？”
“嗯。”
“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怎么老是问这种问题，让人招架不住。
江浔鹤心虚地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不自然地摸摸后脖颈。
“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没有别的。”
她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漏洞。
“那我不管，朋友的喜欢也是喜欢。”
这种近乎孩子般的语气，放在沈妄山身上莫名和谐。
“苏渝呢？”
“你还记得她啊。”沈妄山漫不经心道，“她今天要来学校上课了。”
“嗯。”
“按照她的性子，可能要跟我做同桌。”
“那我去子琛那里不就得了。”
沈妄山只觉得又气又无语，收起眼里的笑意。
“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么无所谓的吗，朋友？”
“说通透点，其实苏渝是你未婚妻吧？”
“你怎么知道？”
“像你们这种豪门，不都是这种关系吗？”江浔鹤一脸正直，“不用猜都知道。”
沈妄山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来，轻搁在少女头顶，重新扯开一个笑容。
“不会的。”
他的嗓音清澈，眸子温柔。
“我所认定的女朋友，已经有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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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须耳鬓常厮伴，一笑低头意已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