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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误入娇娘手

苏岑墨摸回回到沁云殿,四下静悄悄,除了廊下当值的宫女旁点了盏灯,其余各处漆黑一片。

苏岑筠从墙头落下,绕到寝殿后窗,轻轻扣了三下窗棂,伸手推开窗户,一跃便进了殿。

一人摸黑迎了上来,苏岑筠“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这两日辛苦你了,没被人发现吧?”

话音刚落,殿中忽然一片光亮,苏岑筠乍然之间不太适应,眯着眼才看清身前站着的人,铁青着脸,一脸怒容地看着她。

苏岑筠难得见此人发脾气,不禁有些心虚,语气中便不自觉地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哥~~”

苏岑墨早就铁定了心要好好教训她,免得她下次还会如此自作主张。他黑着一张脸,无视她的撒娇卖乖,沉声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做事不知道和我商量,今日你这殿中上上下下几十人,差点全掉了脑袋你知道吗?”

苏岑筠一惊,下意识转头去看点了灯后便一直站在一旁的映月,见她面色憔悴,眼睛红肿,额头上隐约可见青紫,心中不由一个“咯噔”。

“怎么回事?”

苏岑筠原是打算趁夜去趁夜回,不惊动任何人。所以她昨夜出宫时,除了章公公从旁相助外,其余旁人都不知情,只在枕上给映月留了一封信,若是天亮她还未归,便让映月封锁消息,替她称病谢客。

尽管如此,她还是同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事情败露了,便自己一人承担,没想到竟会牵连旁人。

苏岑墨摆了摆手,示意映月先出去。待她退出将门合上,才示意苏岑筠坐下,将这一日发生的事情慢慢道来。

昨夜她溜出宫后,沁云殿一切安好,直到今日清晨映月来唤她起床,才发现她不在床上,看了她留下的信后,映月吓得六神无主,好不容易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找了个相熟的姐妹躺在床上冒充公主,便提心吊胆地等着苏岑筠回来。

谁知等来的却是皇后派人来请苏岑筠去坤宁宫,映月不得已谎称苏岑筠身体不适,请过太医后正卧床休息。

皇后听派去的人的回禀,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更觉烦躁。

这段时日她耗费心神,终于从几百位王妃候选人中,挑选出八位慎合适人选。今日她在御花园设的这宴,说是茶会,实际是赴宴之人都心知肚明,选妃的重头戏要开始了。

宴会开始,大家互相寒暄闲聊,却迟迟不见慎王出现。这宴会是前几日就定下的,慎王也是应了的,如今夫人小姐齐齐整整来了八双,正主却不露面,大家都神色有些不太自在。

皇后赶紧派人去慎王府请人,小内监领命而去,没一会儿却脸露难色地回来禀报,慎王去了武阳山找恒蕴大师求一本琴谱孤本。

皇后不由心头火气,脸上却不露分毫。她瞥了眼下面神色各异的众人,笑着抿了口茶,吩咐人去叫苏岑筠来。

慎王摆了她一道,她回头定会把这笔账给算了,可这宴已开了头,局面也只能她来收拾。既然借了茶会的名义,把苏岑筠叫来打发打发这些小姐,当做真正的茶会便是。

谁知苏岑筠也抱恙来不了,她又是烦躁又是担心,耐着性子陪着众夫人小姐熬到宴散,顾不得回宫更衣,便急匆匆往沁云殿而来。

映月见皇后亲自前来,知道再瞒不住,双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说了。

皇后本就一肚子火气,听得禀报脸色更是难看。她一言不发走进內殿,指着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宫女,“拖出去杖毙了。”

两名宫女上前掀开被子,将已经被吓晕的宫女拖下床来。映月扑通跪下,磕头如捣蒜,“求娘娘饶命,她是受奴婢所托才冒充公主,奴婢愿替她受罚。”

皇后转过身,斜睨了眼映月,声音里寒气更盛,“你以为,你能躲得掉吗?”

“传我的旨意,这沁云殿内人护主不周,通通给本宫换了。”

幸好苏岑墨及时赶到,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又好好劝慰了皇后一番,这才平息了一场风暴。

映月送走皇后的人便惴惴不安,思来想去,还是遣了人去给苏岑墨送信,没想到这一个决定竟保住了自己和沁云殿一干人的性命。

苏岑墨收到信时,立时便明白了苏岑筠出宫所为何事,心中顿时又气又急。可眼前还有烂摊子需要他收拾,他只好压下情绪,匆匆赶到沁云殿。

皇后听说是他助苏岑筠出宫,又吩咐映月一干人称病隐瞒,直接问道,“筠儿如此隐秘出宫,为的何事?”

苏岑墨知道为了何事,但是却不能说,一路上也没编出合适理由,此时急中生了智,也顾不上考虑这借口种种弊端,脱口而出道,“小筠是出宫去见一个人。”

“何人?”

“我也不知道,她不肯说,只一味央我。母后也知道,我从小就宠她,自是拗不过她,最后还是让她得逞了。不过母后放心,我派了魏统领跟着她,必能保证小筠安全。”

皇后这才面色稍缓,正准备再责备苏岑墨两句办事莽撞,忽然想起那日与苏岑筠说笑时的话,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这孩子莫不是真的有了心上人吧?”

她转头看苏岑墨,见他一脸茫然,料也是个不知情的。罢了,谁还不曾年少过。

皇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外面那些人放了吧,让他们以后警醒点,再有下次,自己提脑袋来见我。”

苏岑墨一颗挂在半空的心,这才落了地,忙跟在皇后身后送她出殿,被皇后摆手拦下。苏岑墨望着皇后被数十宫女簇拥而出的背影,竟觉出了几分疲惫与落寞。

苏岑筠听得心惊,这才对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怕。虽然这一趟救了魏子枫,但若是因为她害得无辜众人丧命,怕是她余生都难以安宁。

她靠过去抱住苏岑墨手臂,发自内心地感激道,“哥,多亏有你。”

“下次别再自作主张了,有什么事先跟我商量。”

“嗯。”她乖巧应下,苏岑墨偏头看她,问道,“你找到大师兄了吗?到底巴涂和王叔有什么猫腻?”

苏岑筠直起身,将在上野发生的事细细说给苏岑墨听,只是把玄门一干人等说成在上野偶遇,因着相识一场的情分而对她仗义相助。

苏岑墨听得心惊,等她说完,眉心已蹙成了一个“川”字。

“你说昨夜慎王便独自趁乱逃跑,可为何至今还未回来?”

“他还没回来?”

苏岑墨点了点头,“我赶到你这里救了场,便打听出母后今日设宴慎王缺席的事。此事太过凑巧,我担心你们也有闪失,赶紧派了人去慎王府查探情况。慎王从昨日清晨出门,便一直没有回来。”

而此时苏岑筠兄妹俩口中讨论的萧景恒,却还在上野城中。

昨日他趁魏子枫离开的片刻功夫,逃出了众人视线以后,并没有走远。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巴涂和魏子枫两伙人都没人想到,他竟就躲在附近一民居之中。

这一片是住的都是平民百姓,家中无甚外财,院门连锁都懒得上。他本是匆忙之中胡乱寻了扇门躲进院子,却见一间房间开着窗。

他探头看了一眼,房中床榻上隆起一团,床上之人呼吸绵长,似是睡得香甜。

他心下略微一计较,便从窗户轻轻爬了进去,蹲在窗下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着听着,竟渐渐意识模糊。他暗道不好,正想起身翻出,只觉脚下一软,便彻底没了直觉。

萧景恒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手脚被绳索绑缚,动弹不得。他知道自己是着了迷药的道,却不知究竟是谁黄雀在后。这一日变故实在太多,让一向善于掌控的他都有些手足无措。

他没有睁开眼睛,装作仍在昏迷,以便先探清对方的来路,才能投其所好,和对方谈条件。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想起,他感觉到有人走到他身旁站了片刻后又转身跑开,接着传来少女怯怯的声音,“谢姐姐,那个人还没醒,怎么办?”

片刻的寂静后,另一个声音道,“你去端盆水来,将他泼醒。”

这声音比前一个沉稳许多,但能听得出也是个年轻女子。

“哦。”先前那女子应了一声,便“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房中一时安静了下来,应该是没有旁的人了。萧景恒脑子急速转动着,这两名女子的声音极陌生,手段也生疏稚嫩得很,看样子不像是巴涂或是皇后的人。如今房中只剩一人,要套取对方的话,这是最合适的时机。

他当机立断,口中闷哼一声,假装药过醒转过来,眼睛刚一睁开,还没来得及开口,耳边“唰”的一声,一把利剑已架到了他脖子上。

“别动!”

萧景恒抬起头顺着长剑往上看去,只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女微垂着头,一双杏仁妙目凛然地望着他。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副场景有些好笑,这位小姑娘脸上的正气,倒是他许久不曾见过的。

他做出一副惊诧的表情,轻轻挣了两下,“女侠,为何绑我?”

那女子还未开口,门外有声响传来,两人一齐转头,见一蓝衣少女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谢姐姐,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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