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菲赛罗克,议会厅照例开会,大家都被突然出现的魔物弄得一头雾水,但是一致同意继续加强对噬原之渊的戒备,毕竟底下的东西上来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安洛维希拿着文件急匆匆地去找克斯塔,她刚刚接到“摧心”密报,艾修兰已经在八荒合的帮助下快恢复了,而且练就了左手剑法。
走着走着,安洛维希突然发觉自己被跟踪了,猛地转身大喝:“出来!”
“呜呜呜——老姐好凶……”安瑞拉一身光之大陆人类的装扮出现了,边挤着眼泪边用低视线看向姐姐。
“哎,你?”
“我想给老姐个惊喜嘛。”安瑞拉嘟着嘴。
“我看只有惊吓罢了……乖,你先回去吧,我找克斯塔有公事。”
“走,一起!”
不出所料,克斯塔坐在桌旁看文件。
“怎么了?”他抬了下头,愣了。
“是我,姐夫。”
“你怎么……”
“我去那边的集市逛了逛。”
“不是说了不要去人类的市镇吗,很危险啊。”
“没事没事~”安瑞拉嬉皮笑脸。
“真是……还挺有人样呢……”克斯塔耸耸肩。
“好了别闹了,有正事。”安洛维希把“摧心”传回的信息复述给了克斯塔。
“八荒合还有这用途啊……艾修兰,左手剑法,这小丫头有两下子嘛,看来本王当初应该叫她双手握剑的。”克斯塔的口气很是轻松,两姐妹却分明看到了他望向窗外时的忧虑。
光之大陆有不少风景名胜,说起春天,人们会想起圣教的花园,说起秋天,人们想起的就是枫镇了。如其名称所表达的一般,枫镇遍布各种品种的枫树,每年秋天都会吸引大量游客的光顾。于是在某条街道上,我们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黎明,这样真的好么……”筱雪脸颊微红,看向牵着自己手的黎明。
“怎么,本少爷带你出来玩玩不行?难道说……你嫌弃本少爷!”
“没有没有!”什么出来玩嘛,跑到跟影之大陆紧邻的小镇,上次绝对和血族结下梁子了,万一被发现怎么办,筱雪闷闷地想,“只是还有好多账目没处理……”
“账目!工作狂啊你?这么喜欢工作本少爷回去就把事情全交给你做。”黎明“噗嗤”一声笑了。
两人坐在间小面馆吃面,筱雪刚想说什么,黎明做个噤声的手势,用筷子点点身后。筱雪探头看过去,是几个正在高谈阔论的男人。
“我说你们胆儿够肥啊,还敢和吸血鬼做生意?别下次我来你们就叫人给吃了。”一个男人笑着说。
“嘿,一看你就是外地的,我们是跟血族做生意,他们还算行,不跟吸血鬼那种恶心玩意儿一样。”
“是啊,其实也跟我们差不多了,尤其是女的,我还见过他们那个安瑞拉公爵呢,哎呀,长得那是真没的说……”一群人瞬间来了兴致,围上去问个不停。
“看来这地方有趣的事儿不少呢……”黎明出了面馆,对筱雪说。
“哎嘿?”走着走着,黎明突然回头。
“怎么了?”
黎明望着身后,笑了:“真有意思,刚刚看到一个女扮男装的人。”
“哪里?”
“就是那个黑风衣黑礼帽的啊。”
“我还真没看出来……啊,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天色已晚,我们……”
“真是哎!啧……”黎明看看手表,“啊,找一间店住吧,走。”他丝毫没有注意筱雪复杂的神情。
………………
夜已深,静谧的房间内摇曳着昏黄的灯光,洋溢着甜美的气息。发丝还未干透,但身体已迫不及待地让自己打开浴室的门。
“好了?”黎明坐在床上,目光灼灼。
“久等了。”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但浸透着无尽的期待与欣喜。
“久等的人是你,筱雪,你对我的感情,我全都知晓,只是一直没有勇气正视,今晚……”黎明说着将自己拉入怀中。
灯光熄灭了,二人褪尽防御,敞开胸怀,坦诚相待……
………………
“老板,两间房。”黎明的声音瞬间把脸上挂着不可描述的表情、胡思乱想中的筱雪拉回了现实。
“两、两间!”筱雪尖叫起来。
“哇!你干嘛?”黎明吓得一哆嗦。
“两位客官不好意思,这几天来往的客商很多,小店现在只剩一间储物间了,您放心,没怎么用过的,再给您打个半价……”
“什么!叫本少爷住储物间!你一开旅馆的拿不出两间房就算了一间也没有?”
“黎明……将就一下吧,不早了我好累……”抓住救命稻草的筱雪抱住黎明的胳膊,一脸倦容。
“好吧好吧,收拾干净点!”黎明把几张钞票扣在桌上,老板应承着离开了。
没过多久,两人走进房间,储物间确实收拾干净了,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小。
“啊,这床睡两个人稍微有点挤……”筱雪自言自语。
“不不不,我睡地上,打个地铺就行。”黎明连连摆手。
“那可不行,多凉!”
“筱雪,拜托!你没嫁我没娶的睡一间房就够够的了,再睡一张床,传出去不就糟了!”
“我是你秘书,有责任保障你的健康。”
“哈,是吗?”黎明一脸坏笑,“那好,筱雪,你被解雇了。”
“什么!”筱雪的眼镜差点掉下来。
“你不是我秘书了,就不用管那么多,听我的!”黎明说着,按着筱雪的肩,把她按坐到床上。
筱雪无可奈何地躺下,黎明打好地铺,和衣而睡。
不知过了多久,筱雪终于还是在巨大的煎熬中沉沉睡去。
早上,筱雪睁开朦胧惺忪的双眼却发现不见了黎明,铺盖也卷好放在地上,她忙戴上眼镜,储物间里的的确确只有自己。
“哎哎,人呢?”她不由得嚷起来。
“本少爷在这儿呢,你快收拾好了出来。”门外响起声音。
两分钟后,穿戴整齐的筱雪出现在黎明面前。
“干嘛跑出来?”
“废话,我难道坐那看你不成?”黎明一瞪眼,“好了,我现在重新任命你做我的秘书,跟我去吃早饭。”
………………
“黎明,以后花钱不能这样!”从餐馆走出的筱雪抗议。
“哎呀,几个硬币本少爷拿着还嫌沉呢。”
“这可不行!我们的钱都是用生命,用血汗换来的!”
“好~知道了,说得跟我挪用公款似的……”黎明耸耸肩。
两人并肩走在已经步入秋季的山间小径上,虽说没有落叶飘舞,景物却也染上了些秋的金黄。
“正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看过了枫镇的枫林,感觉这里的景色都一般化了。”黎明四处眺望着感慨。
“黎明是那种一旦从心底认可一件事或一个人,心意就不会再改变的人吗?”筱雪看向身边人。
“啊啊,差不多就是这样吧。”黎明并未体味出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
嗯,黎明他没有女友,也没听说之前有过什么……或许……筱雪这么想着,在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正走着,黎明的水玉玲珑响了,他拿过来扫了几眼,悠闲的表情渐渐消失。
“队伍里出什么事了吗?”
“不,没事,家里……嗯,我的一点私事罢了。”黎明收拾下东西和心情,继续向前走着。
黎明用了“我”这个字,看来这件事可不一般啊……但任凭筱雪怎样回想,怎样旁敲侧击,也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
暂且让她带着困惑陪黎明走下去吧,看到“天使”的那一天也不远了。我们把视角拉起,直入云端,时间与空间交错变换,再次映入眼帘的是分割一切的山脉。
夜幕下的止战山,远远望去,充满宁静祥和的气息,但若细心观察就不难发现,严密的防守与四处巡逻的战士实则营造出战时的氛围,因为这里已经无路可退。人类与血族在此和平共处,将他们团结在一起的是生命、爱情与自由。
一名神色凝重的女子快步走进执政联盟,洁白的衣襟无风自动,橄榄枝一般的头饰下,是庄重而不失亲和的脸庞,与其上镀着的那层不可侵犯的光辉相得益彰。
她来到会议室,径直走到一个穿戴干练严谨的眼镜男面前:“浅风,八荒合都已经落到圣教手里了,我的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曦,我说过了,月的任务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他……”
“我不管!之前超级白客已经整过圣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月一旦暴露,圣教那些死脑筋绝对会把他和他们划到一起的,他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我的心情你怎么会明白?”
“月现在很安全,不会有事的,而且,你得考虑他的感受。”沉稳中略显沧桑的男声在背后响起,曦回头,是格里夫·戴蒙德。她张张嘴,看着面前这个不怒自威、目光如炬的血族,哑口无言。
“有些事不是你不对,不是你不努力,是那份结果不属于你。”格里夫说着走过曦身边,找到自己的位置。曦也默默坐下。
是啊,月为什么会离开?她望着窗外,眼神有些空洞。
曦出生在止战山,出生在朝阳升起时,出生在如朝阳的的血色中。她还依稀记得那山脚下映红天空的火光,那场持续十余年的战争。
战争的起因是一位名叫格里夫·戴蒙德的年轻人,他在血族的内斗中失败,逃到了止战山。不成想,刚刚即位不久的德鲁伊三世竟然不顾千百年来的成规,悍然进攻止战山,他传来讯息,要么交出格里夫,要么死。人们没有畏惧,积极应战,正当双方战事胶着时,以圣教为首的人类从相反的方向发动突袭,止战山腹背受敌,已经踏到了沦陷的边缘。
战争的结束也是因为格里夫,他利用血族与圣教之间的世仇,带领止战山的血族奇袭了圣教阵地,挑动圣教调转枪口,向着山下的血族开火,又趁势反攻,一举击退所有来犯之敌,因此获得了“末日屏障”的称号。战争暂时告一段落,随之而来的是望不到尽头的冷战。
曦从小目睹战争带来的灾难,立志要让所有人过上和平的生活,终于成为了止战山的外交官,负责处理与人类、血族的关系。在她和同伴的努力下,和平的脚步越来越近。
工作过程中她结识了浅风。浅风也是一名土生土长的暮光族,曦对他最初的记忆,是他应邀在夜幕下的军营中,为战士们演奏小提琴,让那些受伤的心灵暂时忘却痛苦。那时圣教还没有诸如现在22式重炮之类的武器,即使被确定位置也无妨,因此战场上的演奏也就成了可能。那天晚上,山川草木静默,花鸟鱼虫无声,甚至连敌人都没有进攻,唯有袅袅的乐声回荡在每个罅隙。
然而命运总是那么神奇,当时的曦,对于浅风的印象也就到此为止了,夺去她更多目光的,则是与浅风一并演奏的一名白衣青年——月。女孩的心中,从此出现了一个光辉而朦胧的身影。
上百年过去了,三人最终都进入了执政联盟,成为了同事,曦也正式开始了对月的追求。有句话叫“女追男隔层纱”,曦很不认同,月对她虽抱有好感,但远未到能走在一起的程度。在一次失败的表白后,月开始有意地远离曦,虽然见面时月依旧会微笑,但曦明显感觉到了隔阂,但她没有放弃。
在曦疯狂的“攻势”下,月终于受不了了。有一天,曦跑遍止战山也没见到那抹纯白的身影,这时浅风才告诉她,月下山潜伏到圣教寻找最后一件失落的神兵八荒合去了。
曦十分震惊,但因为身份特殊无法轻易下山,只能偶尔与月在水玉玲珑中交流几句。她开始了长达百年的等待。
这可出乎人们的预料,那个本以为很快会移情别恋的曦,竟坚守得如此绝望。月曾明确地对浅风表示,曦忘不掉他,他就不回止战山。
浅风听罢,长叹一口:“那我什么时候能再与你合奏啊?”当初合奏时,他用小提琴,月用长笛。现在止战山的人,每每追忆起那凝滞光阴、偷走岁月的乐曲时都感叹不已,小辈们只能从上一代人口中想象那曾经吸引过无数飞鸟的华章。
“等到一切结束时吧。”月在水玉玲珑那边笑着。
“什么?哦……你是说和平真正到来的时候?”浅风手中虚幻的影像依旧笑着,不置可否。
月下山了,浅风则成了止战山的大法官。热爱这份工作的他,不得不让同样热爱的小提琴蒙上一层总也擦不掉的细灰。不仅仅因为事务繁忙,更重要的是他要树立形象。一个那么感性的人,很难当好法官吧?他这么想着。于是止战山之巅,沉寂百年。
三个人的孤独,谁的眼泪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