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众人抛在身后,径直上了阁东。
见晚晚的奇怪举动,碧血立马就明白了过来,顿时警惕起来,决意跟上去,保护晚晚。
乞儿一见,更加糊涂了,摸着脑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留在原地盯着他们一路上楼。
场中局面暂时缓了下来,江何去不解,低头问乞儿:“她要干什么?”他跟她平日形影不离,应该对她比较清楚的。
可是乞儿连连摇头,他哪里知道什么呢?
无奈,两人只得在原地等着。
“晚晚姑娘,你要带我去哪儿?”唐无期问。
晚晚不语,带着他到了自己房间跟前:“就这儿了,进来吧。”她一手推开门进去。
唐无期疑惑:“这是你的房间?”
“嗯。”
三人一同进了房间,身后的门被碧血关上,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一时间没有任何声音,而屋内与屋外,完全地隔离了开。
她死死盯着唐无期,现在是关键时刻,不允许他有任何可疑的举动。
唐无期听到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心中略有不好的预感。
“你到底要说什么?”
晚晚转过来面向他,轻轻一笑,却是与平日完全不一样。
平日的她,笑得傻里傻气的,俨然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而这一瞬间的笑,竟然出奇地有了一分端庄优雅,不再像个顽皮不懂事的小姑娘。
唐无期一愣,已猜到她会说一些十分要紧的事,否则也不会单独把他带过来说。
“其实江何去根本没有偷海蓝珠,虽然他确实想偷,也的确付出了实际行动,但是他并没有得手,海蓝珠根本没有失窃。”
“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唐无期大惊。这种皇室内部机密,她一个小丫头怎么会知道?
“因为……海蓝珠在我这儿。”
“什么?”就连一向从容淡定,谈笑风生的唐无期也小小地震惊了一把。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晚晚深吸一口气,道:“因为我就是……淮玉公主。”
“……”唐无期此刻已不是震惊了,而是觉得荒诞,这平日里活蹦乱跳自己随时可见的人怎么会是公主呢?
可是,她的神情肃穆,没有丝毫戏弄他的意思。
晚晚重重地点头,一脸诚恳地试图让他相信她。
见他一动不动,还不敢相信,于是移步到柜子跟前摸出包袱,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朴素的小木盒,一眼看去便令人误以为是个不起眼的小首饰盒。
她打开来,里面竟然是一枚做工极其精致的小巧玲珑的黄金印章,她翻起印底给他看,“淮玉公主印”五个字深深地刻入了金底,浑然有力。
金印的四个侧壁雕有华丽的百鸟图,印柄是一只展翅翱翔的白玉凤凰,白如羊脂,剔透如明镜,而那一双玛瑙红眼,更是画龙点睛,凤凰姿态优美大方,一双美目高贵无比,震慑人心。
凤凰与龙高贵之至,龙纹只有万人之上的天子可以享有。凤凰,虽不似龙那般受一人独揽,但能将凤凰雕在印章上的,就只有后宫中地位极高之人。
而当今,后宫中地位最高的,莫过于皇后,皇后执掌凤印,统管后宫,母仪天下。
再过了,便是几大妃,虽也深受荣宠,地位非凡,但是是不可能有这授封印的。
淮玉公主乃皇后唯一的女儿,乃皇家嫡女,自然是荣宠备至,即便是后宫备受皇上宠幸的妃子也要忌惮七分。
而举国皆知,那位淮玉公主,年幼贪玩,在几个公主中最是胆大胡闹,没曾想却甚得皇帝心意,才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封为淮玉,何等风光?而这授封印,便是皇帝对公主的认可,也是公主身份的最直接的证据。
莫非,面前这人真是?
突然忆及那日她无意中说他的生辰宴堪比皇室级别,他本有些意外她竟还知道这些,结果她却说她瞎说的。
如今一想,看来真的是。
反反复复斟酌了好一会儿,唐无期才确信面前这人的的确确是淮玉公主无疑,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什么也不说地跪下去,一声洪亮亮的:“草民见过公主殿下,草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竟不知是公主殿下,竟还……”
还没待他说完,嘴巴就被人一巴掌给捂上了,他吃惊地看着晚晚,最后的话全被没入口中。
“哎呀你别出声!”晚晚紧张兮兮地望了望门,生怕外面的人听到了的样子。
碧血十分懂晚晚的意思,轻轻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唐无期竟乖乖地就这样任她捂着嘴,怔怔地看着她一脸紧张地看着门外,终于,碧血安抚的眼神让她放下心,收回目光。
这才发现唐无期已经开始呼吸困难,这才不好意思地跳开,放他自由呼吸。
唐无期微喘着气,晚晚说:“你知道的,我国民风开放,不似那些国家,对女子的束缚尤为严重。自前几任皇帝起,就有了公主及笄之后必须像皇子那样出宫游历半年的规矩,所以我现在才在这儿。此番游历必须隐瞒身份,不能随意泄露,如果不遇上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的身份,所以为了不让更多人知道,你以后还是要像之前那样对我,叫我晚晚,不能让人察觉出来,知道了吗?”
晚晚打量着此时跪在地上的唐无期,觉得自己突然用这种命令的口吻对他说话很别扭。
毕竟一开始他们就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往来平等,她也视他为朋友,并没有以公主身份自居。
如今他以平民身份像那些宫女官宦和大臣一样在她面前俯首称臣,她还真不习惯。
但他一贯是谦谦君子作风,一身儒雅之气,就是面对巴南王也是谦而不卑,如今在晚晚面前跪着,竟也没有半分胆怯,仍是一副清流傲骨模样,犹如清莲出淤泥而不染,只是眉宇间可见得他有些惊诧。
唐无期很快便镇定下来,点点头,表示他已明了。
晚晚赶紧一把将他扶起来,太久没有受过如此大礼,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多谢公主。”话音刚落晚晚又急了,挥舞着双手拼命示意他别再说了。
虽不是习武之人,但她也知道习武之人的五识比平常人要强上许多,更不要说神医了,就是筷子掉地上的声音,怕是隔了几丈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唐无期意识到自己失言,没跟她赔罪,反倒会意地笑起来。
她说她来蜀地是为了求取解药,而他也曾捕风捉影地听得一些传言,这位勾栏山神医虽至善,可也是个古怪脾气,说什么都不会替皇室中人治病的,从来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神医不愿做的事谁都强求不了,他愿意做的事谁也劝阻不了。
原来她竟是如此怕他,真是想不到。
信了她是公主,却不敢相信公主是这样的,心中不免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