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奶嬷嬷见我一身丫鬟打扮,只瞪了一眼,就叫人传膳了。
我偷偷拉过云淇,问,“奶嬷嬷知道了?”
云淇点点头,道:“知道了,表姐一直哭呢……”
“那表姐呢?吃饭了吗?”
云淇还是摇头,道:“都哭吐了……见到姐夫了吗?姐夫怎么样?真中毒了?”
“中毒是中毒了,不过没事,就是……哎,我也说不好,大皇子也没事,我先和表姐说。”
回到屋里,奶嬷嬷也在,正哄着表姐呢!
“表姐,朝歌说都是误会,大皇子晚上就能解了禁足。”我道。
“即便是禁足解了,名声这么传出去,嘉哥以后还怎么在朝堂立足?他向来是个自傲的,这……这……”
她哽咽了。
我想说,不会啊,人家这是计啊,说不定事成以后还有赏呢,不过这话我不能说,她若问我什么计?这我哪知道?越说越乱。
“哎……表姐,可你这么哭也没用啊?你待会还得回去呢,你看啊,姨母对大皇子的印象刚好转一些就出了这事,你哭成这样,姨母得多糟心?还有啊,你既然知道大皇子是冤枉的,就该好好等着,你哭成这样,别人会以为你心虚的!对大皇子更不好。”
我也不会哄人,只能这么瞎说。
“真的吗?”表姐止住了眼泪,对着云淇问道。
云淇赶紧点头,道:“姐姐说的有道理,再说太子都说了是误会,表姐就安心等着吧……要不,等白嬷嬷回来,问问可有法子捎个信?”
“三小姐说的对,太子都说了是误会,你这幅样子回去,你母亲只会更恼他,听嬷嬷的话,咱们敷一敷眼睛,吃点饭,嬷嬷做了你最爱吃的牛肉饼,咱们漂漂亮亮的回去等着,你将来是要做王妃,就得学会遇事不乱,这算什么?以后的大风大浪都在后面呢!”奶嬷嬷把表姐搂在怀里,劝道。
好容易表姐止住了哭,也点头了。
我和云淇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送走了表姐,我也累了,哄人是最费神的。
行宫传不来任何消息,白嬷嬷不在,我们几个也没人拿主意,只能干坐着。
第二天早饭后,宫里来人传话,太后邀我进宫一叙。
“姐姐,我扮成丫鬟跟你一起进宫吧!白嬷嬷不在,我不放心。”云淇说道。
“这哪行?万一被人识破了,这可是有罪的,别担心,我见过太后两次,和善的很,就是进宫聊一聊,你整的这么剑拔弩张做什么?”我不在意的说道。
“可白嬷嬷不在……万一有事连个商量的都没有……”云淇还是不放心。
“上次白嬷嬷陪我进宫,太后见到了,白嬷嬷是朝歌的人,这什么意思太后还能不知道?别说她不讨厌我,就是讨厌我,看在朝歌的面上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你这心啊,就放肚子里吧!我带着丁月就行了,你呢,就老老实实在行宫待着,把我的褥子晒了,再给姨母绣个鞋垫,等着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我点点她的鼻子,道。
这次出来接我的姑姑,我不认识,笑着微微福了福身。
“云小姐来了?太后等着呢,快随我进去吧!”姑姑说道。
这声音,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姑姑抬手摸了摸鬓角,上头插了一根金缕簪,不是顶好的,可也不差,反正我们绵城的富户夫人也不一定有几个有的。
我心想,这姑姑看来在太后跟前很得宠呢!
我偷偷摸了摸云淇塞给我的小荷包,几番挣扎,最后还是默默放回去了,罢了,一个姑姑而已,我还是将来的太子妃呢。
好吧,我就是抠,前几天请客的那八百多两银子我至今没缓过来……
一进前厅,侧室出来一个姑娘,是玉慈。
我身边的姑姑,赶紧上前,谄媚道:“哎呀,怎么能让县主亲自沏茶呢?那帮小蹄子又躲懒。”
“难得外祖母爱喝嘛,不费事的。”玉慈娇声说道。
“县主真是孝顺,难怪京城里人人都夸,这京城之花的名号,也就您担得起了!”姑姑道。
“于姑姑真是会说话,难怪外祖母就喜欢您伺候。”
原来这姑姑姓于啊。
这位于姑姑就这么直接无视我和玉慈姑娘聊上了。
我无所谓,看着她们互相奉承,权当看戏了,还不要门票。
“哎呀,这不是云小姐吗?都怪我,光顾着和于姑姑聊天,忘了你也在这了。”玉慈眼中带着挑衅,道。
“没事没事,”我大方的说道,“我不急,只要不耽误太后喝茶就好。”
瞧,这俩人脸色都不好了。
真是没用啊,你有本事冷着我,那就冷啊,让太后等着呗,反正我无所谓。
“于姑姑先陪云小姐进去吧,顺便帮我把茶也带进去,外祖母最近爱吃桃花糕,我做一份送来。”玉慈道。
于姑姑连忙接了过来,又夸赞了几句。
太后在东隔间,身边还有一个一身劲装的姑娘。
“瞧瞧,我不差人叫你,你是把我这个老太婆给忘了吧!”一见面,太后就抱怨。
我笑着行了个大礼,才起身说道:“裳儿倒是时时想着您呢,又想着我口笨手拙,怕在您跟前惹了厌烦,毕竟好容易有个夸的呢。”
“瞧,她还有理了,你太子哥哥就是个会说的,将来这太子妃进门,还不知道能说过谁呢?”太后哈哈一笑,对着身边的姑娘说道。
“太子哥哥才不舍得委屈皇嫂呢,皇嫂,朝阳喜欢太子哥哥那把好弓,你可得帮我好好说说好话,我还想着拿它在西山猎宴的时候多打些猎物呢!”
这姑娘应该就是朝阳公主了,也是东陵国唯一的一位公主。
仔细一看,她和朝歌的眼睛很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是亮亮的。
“公主安好!”我福了福身,这话我也没法接。
朝阳起身朝我走来,拉我走向太后,道,“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皇嫂快坐,弓的事就这么说好了啊!还有五天就是西山猎宴了,太子哥哥余毒刚清,父王不准他参加,到时候我替他给皇嫂打只狐狸,给你做围脖。”
“这……”我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太后,心想,围脖我就不要了,弓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啊!
太后只在一边笑,丝毫没有要帮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