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前一周，整个学校就好像蒙受了重大事件的袭击，整个都被一股死气沉沉的氛围笼罩了。上课老师们脸上的笑容仿佛消失了一般，无论是哪个老师在教室的楼道里走上一遭，都能感受到身边环绕的寒冰气息。
高一13班第一节是物理课。
物理老师是一个平日里看起来有些腼腆的中年男子，平日里对同学们的管教也不是十分严厉。这日，他不同于以往的和蔼可亲，板着一张脸站在讲台上，不说话。
姜卫国作为物理课代表，站起来问：“老师，您怎么不上课了呀？”
物理老师守着讲桌上的一摞试卷，说：“我想上啊，可我得好好想想怎么上才行。”
姜卫国：“就跟以前一样呗……”
物理老师：“以前？以前你们还知道去抄抄作业应付我一下，可现在呢？看看你们交上来的这些试卷，是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了啊……我同样是给你们一起上课，如果说是我教得不好，这里面也有许多全部做对的，如果说我教得好，也还有不少白卷的，这眼看着马上就要期中考试，再接着就是出成绩开家长会，这好好坏坏的，让我怎么跟你们家长交代呢？”
物理老师叹着气没有精神，下面坐着的学生也是无精打采。可是，纵然还有许多的不解之处，纵然还有许许多多没有准备好的地方，期中考试，还是来了。班里的课桌都被拉开了一段距离，考试的考场座位也按照学号重新排了序。
拿着准考证的同学们回到宿舍一交流，发现，杨晓燕和王昊是离得最近的，两个人在一个考场，还是前后桌。
杨晓燕：“啊……如果我跟元金迪挨着就好了，那我还能偷偷地看她的答案几眼……”
王昊：“你这是看不起谁呢？我学得再怎么不好，那物理和化学也比你强一点，照顾你足够了……”
元金迪：“杨晓燕，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考试作弊，可没什么好下场的啊。”
杨晓燕：“我也就是幻想一下……”
考试一场接一场，终于轮到了最让杨晓燕头疼的物理化学，还特别让人头疼的，是它们永远都连在一起考。
趴在桌子上的杨晓燕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试卷上那一幅幅线路图，仿佛正通着电，一点点地灼烧着杨晓燕有限的脑细胞。
王昊坐在前面，杨晓燕感觉到她似是不经意间地将背靠在了自己的考桌前。杨晓燕也装作神情十分轻松地样子，看到王昊将她的答题卡似是不经意地暴露在杨晓燕的视线范围内。杨晓燕调整自己的坐姿，扶正脸上特意戴上的眼镜，对着王昊的答题卡，将选择题全部搞定。杨晓燕在心里安慰自己，想：这些题的分数也就足够了……
监考老师似乎发现了什么，走过来提醒王昊将答题卡放在只有自己能看见的位置。
铃响收卷，杨晓燕又趁乱抄满了填空题的答案，这下她满足了。
两个人正十分得意地坐在座位上聊着天，王昊突然特别高兴地说：“哎……你看，下一场还是这个老师监考。”
杨晓燕：“怎么了？”
王昊：“我看这老师脾气面得很，也不怎么往下看，等会儿考试的时候，你抄完选择题之后，我们两个就瞅个空，假装试卷掉地上，然后偷偷地换过来，这样，我就能把后面的大题也给你做了。”
杨晓燕：“这样好吗？”
王昊：“岂不美哉？”
杨晓燕沉默着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她既想着自己可以多得点分，又
担惊受怕着，矛盾至极。
化学试卷已经发到手，王昊传试卷给杨晓燕的时候，还特意对她眨了眨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王昊又故技重施，让杨晓燕顺利地抄到了选择题的答案。正当杨晓燕发蒙的时候，突然，王昊一个弯腰，钻到桌子底下，拍了杨晓燕的脚一下，小声说着：“快点。”
杨晓燕没有准备，只记得换试卷的环节，在王昊的催促下，杨晓燕十分拙劣地将自己的试卷丢到地上，然后假装弯腰去捡。
王昊抓了杨晓燕的试卷率先坐了起来，当杨晓燕拿着王昊的试卷坐正的时候，监考老师也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王昊和杨晓燕做贼心虚，紧张地坐在那里不敢动弹。监考老师仔细核对了二人试卷上和准考证上的姓名，二话没说，抽走二人的试卷，说了声：“出去！”
王昊一副敢作敢当的模样，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了教室。杨晓燕羞愧至极，趴在桌子上一边嘤嘤地哭泣，一边期待着监考老师会同情自己把试卷再还给她。
杨晓燕的耳朵内开始传来其他同学的此起彼伏的不耐烦的叹息声。监考老师走过来，敲敲杨晓燕的桌子说：“我不给你上报，也不会让你记过。但是，你有作弊之心却是不可原谅的。你现在可以离开考场了，不要影响其他同学考试。”
杨晓燕听了监考老师的话，觉得有理，也知道自己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于是，她抽抽搐搐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考场。
提前回到宿舍的杨晓燕没有找到王昊，无处可去无事可做的她干脆躺在床上蒙头大睡了起来。
是元金迪摇醒了熟睡中的杨晓燕，杨晓燕揉着眼睛坐起。
元金迪：“你还有心思睡觉呢？王昊呢？你们两个考化学作弊的事已经在我们班传遍了。”
杨晓燕：“传就传呗，也回不去了。”
梁文宇：“你俩都抄什么了？那化学有什么好抄的呀？我直接都没错。”
杨晓燕：“我也没抄什么，王昊说换试卷，我就跟她换了……”
刘腾飞一脸可惜地说：“哎呀呀…可惜了……不换顶多就是考几分算几分，这么一换分应该都没了吧？”
杨晓燕：“那老师说不上报，所以我跟王昊还是有分数的，不过我后面的大题都没来得及做，分数应该也没多少的…”
王昊推门进来，问：“你说什么？我们俩还有分数呢？”
杨晓燕：“嗯……”
王昊：“看来你那一哭还有点用的……”
杨晓燕：“不是哭的事，本来我俩就什么也没做么，试卷刚换完就被抓住了呀。”
王昊：“你看我这糊涂脑子，早知道咱俩的试卷上先别写名字就好了呀，这样即便被抓，能有一万个理由狡辩呢……”
元金迪：“现在是后悔作弊没有成功的时候吗？难道不应该反省一下你们作弊的可耻行径么……”
韩佳人：“反省什么呀，自家人不笑话自家人啊，元金迪，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如果有一份答案摆在我的面前，我也会抄的。”
元金迪：“唉，算了，孺子不可教也。”
考试后，出了成绩后，有一个短短的周末假。这个假期，可谓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是那些学习好的同学，因为他们可以在即将到来的家长会上，让自己的爸妈可以扬眉吐气一回，忧的，可能就如此时的杨晓燕，在农村的乡间小路上来回徘徊着，不敢在家里多呆一刻去面对自己爸妈的目光。
蒋鹏鹏走来凑热闹，两个人便一起蹲在了村子里的小河边。
杨晓燕：“你来做什么？”
蒋鹏鹏：“难道就只有你会郁闷不开心吗？”
杨晓燕：“算了，我这个倒数第一就不挖苦你这个倒数第二了。”
蒋鹏鹏：“家长会怎么办啊？”
杨晓燕：“凉拌……”
蒋鹏鹏：“我说正经的呢，真的要让你爸你妈和我爸我妈到学校里去丢人啊？成绩不好也就算了，你还有个作弊呢…你说说你…怎么想的呀…一个期中考试你抄什么呀…”
杨晓燕：“如果我没作弊，现在哪来的人跟你作伴啊？”
蒋鹏鹏：“咱先不论这功德了，成吗？眼下真的是有家不想回啊……”
杨晓燕：“那我们就不回去了。”
蒋鹏鹏：“什么意思？离家出走呢？我可没你这么傻，出门之后要啥啥没有，心里有多大的气啊…非得出去遭这份罪…”
杨晓燕：“我们出去避避风头，懂不懂啊？我们暂时先躲过了家长会的风口，哪怕元某某以后再打电话找家长，也不至于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了，不是吗？”
蒋鹏鹏：“哎……你说的有那么点道理啊……”
杨晓燕：“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走吧。”
蒋鹏鹏：“你有钱吗？”
杨晓燕：“足够了。”
蒋鹏鹏：“那我得先去找找李继勇，他知道躲哪好一些。”
杨晓燕：“找他做什么？弄得那么多人知道还要离家出走么？再说了，我们用得着东躲西藏吗？就我爸我妈，你爸你妈，出了这个村口，他们知道去哪找啊？等他们找着了，也是咱俩该回来的时候了。”
蒋鹏鹏：“那……那我跟着你走吧……”
公交车停，两个人下车。
蒋鹏鹏：“你带我来人民公园啊？这的人比哪的都多吧？”
杨晓燕：“这里老人多，他们疼孩子。万一咱俩混不下去了，在这讨饭也能多讨点。”
蒋鹏鹏：“所以，你到底带了多少钱出来的？我出门的时候没吃饭，现在还真有点饿了。”
杨晓燕：“还真是懒骡子懒马屎尿多，你这什么都没干呢，就先开口要吃的了。”
蒋鹏鹏：“那怎么着啊？流浪不也需要一股子力气吗？如果我饿死了，你上哪找我这么一个铁粉死心塌地地陪着你啊？”
杨晓燕：“你都快饿死了，话还这么多……你要吃什么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