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燕正躺在宿舍的床上伸着懒腰,厕所里传来梁文宇的一声尖叫。
杨晓燕冲进去问:“怎么了?”
梁文宇举着一个验孕棒说:“我怀孕了。”
杨晓燕:“这什么东西?你什么时候怀的孕啊?”
梁文宇想着那一日的纸醉金迷,若有所思地说:“好像是那次同学聚会之后……”
杨晓燕一拍自己的脑门:“哎呀哎呀,这都是我的错呀。”
韩桥和楚秀在外面都听呆了。
当杨晓燕和梁文宇从厕所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韩桥满脸疑惑地问:“你们两个说的是怀孕的事吗?”
杨晓燕:“对啊。”
楚秀:“是结婚生子的那个怀孕吗?”
梁文宇:“对啊。”
韩桥:“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从你们两个那里听起来会这么稀松平常呢?”
杨晓燕:“我们两个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楚秀:“怎么?难道你们的朋友有结婚生子的了吗?”
梁文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王昊的儿子,都快3岁了。”
韩桥和楚秀同时瞪大了眼睛,惊呼:“天哪……”
杨晓燕问梁文宇:“你自己看的准吗?等周末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趟医院吧。”
韩桥:“听你们两个的意思,是要生孩子吗?”
杨晓燕:“对啊。”
楚秀:“疯了疯了,你们两个真是疯了!你们知道怀一个孩子生一个孩子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吗?她得需要人照顾吧?是你们会照顾还是我会照顾啊?我们谁都不行的,万一,我是说万一她有个好歹,弄不好可是一尸两命的。”
梁文宇:“我没有那么娇气。”
楚秀接着说:“就算你没有那么娇气,自己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其他人的想法呢?我们还是学生,你大着肚子上课,老师们怎么看你?同学们又怎么看你?到时候那些风言风语,你能承受的了吗?”
梁文宇:“这没什么呀。我怀孕怎么了?至少比那些乱搞男女关系背后偷偷流产然后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人光明磊落多了吧,我问心无愧。”
楚秀:“你是问心无愧了,可你的家人呢?他们放心把怀孕的你放在学校里吗?”
梁文宇:“对哦,家里的人都还不知道呢,就连他,我也还没来得及说呢。”
杨晓燕:“先不着急,我们先去医院确诊了再说。”
医院里人山人海,杨晓燕跑前跑后,帮着梁文宇排队取单缴费,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时候,梁文宇可怜兮兮地看着杨晓燕说:“我饿了……”
杨晓燕:“一个小时前你才吃了两个烧饼,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就一个多月,怎么这么能吃啊?”
梁文宇:“可能随我。”
杨晓燕:“你呆在这里不要动啊,我再去帮你买两个回来。”
梁文宇吃完的时候,刚好轮到她进去看医生。杨晓燕紧随其后。
坐在那里的女医生看着梁文宇的检查单,冷冷地说:“22岁,怀孕45天,要生吗?不要的话现在做药物流产刚刚好。”
梁文宇迎着女医生凌厉的目光,点点头,说:“生。”
女医生:“那好,以后按照上面的日期定期来做孕检。回去好好吃饭,吃健康的东西,垃圾食品就不要再碰了,有什么问题多请教一下家里有经验的长辈,这上面有我的电话,你也可以直接问我……”
两个人在医生唠唠叨叨的关怀里走了出来。
梁文宇突然一下子坐到了医院长廊里的板凳上。
杨晓燕坐到她的身旁,问:“怎么了?累了吗?”
梁文宇:“你刚刚听见女医生怎么说了吗?”
杨晓燕:“听到了呀,她不是让你好好养着么。”
梁文宇:“不是,我是在想她刚开始说的话。在她的眼里,22岁的女孩子丢掉自己的孩子好像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杨晓燕:“你已经拿定主意了,就不要再动摇了。”
梁文宇坐在凳子上沉默了很久,再抬头的时候已是满眼的泪水。
她将脑袋靠在杨晓燕的肩膀上,哽咽着说:“杨晓燕,我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等梦醒的时候,我可能就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杨晓燕轻轻地拍拍梁文宇的脑袋,说:“没事,反正年龄也到了,就结婚吧。”
梁文宇:“嗯,待会你自己回学校吧,我先回家了。”
梁文宇家中,只有梁妈妈一个人在家吃饭,电视里正放着经典版本的《西游记》,这次,她看见梁文宇回来后的反应,比上次平淡了很多,指着桌子上的饭问:“要吃一碗吗?”
梁文宇摇摇头,说:“不吃,都是垃圾食品。”
梁妈妈:“榨菜怎么能是垃圾食品呢?好几块钱一袋呢。”
梁文宇:“反正没什么营养的。”
梁妈妈:“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弄点。”
梁文宇:“鸡蛋。”
梁妈妈:“鸡蛋在锅里有现成的,本来是煮给你爸的,结果他走得时候忘记带了,十几个鸡蛋我一个人吃了好几天了。”
梁文宇吃得心不在焉。
梁妈妈问:“怎么了?是饭不好吃还是电视剧不好看啊?”
梁文宇:“妈,你怎么也不问一下我为什么回家呀?”
梁妈妈:“你这问题问得搞笑了,既然回来了我就没有没有往外撵的道理呀,所以啊,我管你回来干什么呢。”
梁文宇:“哦……”
梁妈妈:“你赶紧看着电视吃会儿饭吧,我在家也待不了多久的。”
梁文宇:“妈,你今天下午可以不去工作吗?”
梁妈妈:“不去工作你养我啊?你现在连自己还养活不了呢,就别想养活别人的事了。”
梁文宇:“那我要是想养呢?”
梁妈妈:“等你读完书工作了再说吧。”
梁文宇又在饭桌前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开才能把自己怀孕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梁妈妈看着发呆的梁文宇说:“你愣什么什么神呢?你看电视上的耗子精跳舞跳得多好看啊,经典啊就是经典,看多少遍都不会腻的。话说这电视机剧出来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可就这么一眨眼,你就这么大了,再过几年就要嫁人了。”
梁文宇的双眼突然放出了两道绿光,她苦苦思索着无法开口的话题终于在老妈的碎碎念里找到了突破口。
梁文宇看着老妈认真地问:“我真的可以嫁人吗?”
梁妈妈:“你这傻孩子,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
梁文宇:“那我现在可以嫁吗?”
梁妈妈:“现在?有点早了吧?”
梁文宇:“不早不早,现在刚刚好。”
梁妈妈:“那你有结婚的对象了吗?”
梁文宇:“有啊,就在门外。”
梁妈妈:“你该不会是未婚先孕了吧?”
梁文宇:“对啊,就是这样。”
梁妈妈的手开始发抖,抖得再也夹不起碗里的那块榨菜。
梁妈妈把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摔,颤抖着说:“让他进来。”
梁文宇给姜孝鹏开了门,姜孝鹏一脸自豪地问梁文宇:“怎么样?我是不是来得特别快?”
梁文宇:“你别闹了,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姜孝鹏一进门便给梁妈妈跪下了,把梁妈妈吓得愣在了那里。
梁文宇也跟着跪下说:“妈,我们两个想要结婚了。”
姜孝鹏也跟着说:“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对她和孩子好的。虽然她现在还在读书,可我已经工作了,是有收入的,可以养活她们娘俩,我家里也还有个不小的作坊,我爸爸妈妈的收入也还可以,我爸妈早在很久之前读高中的时候就知道我喜欢她了,他们也很喜欢她,一定会对她好的。”
梁妈妈只顾着吃惊了,也顾不上想些体面的话说出来,她把两个孩子拉起来,说:“成成成,那就这样吧。”
梁文宇:“妈,你这么快就同意了呀?”
梁妈妈:“那不然呢?”
梁文宇:“你怎么没训我两句呢?”
梁妈妈:“都快给人生孩子了,我现在训你还有用吗?”
姜孝鹏:“阿姨,您忘记跟我要彩礼了……”
梁妈妈被逗得呵呵笑着说:“哎呦,我这梦里的小不点们,究竟是什么时候长大的呢……”
梁文宇拉着梁妈妈的手说:“妈,我们会好好过的。”
梁妈妈点点头,说:“等你爸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看你们的婚礼要怎么办。”
梁文宇:“不用办了,我还读书呢。”
梁妈妈:“正因为你还要读书,才不能让你顶着旁人的风凉话出现在校园里。”
姜孝鹏:“嗯,我支持阿姨的想法,我们轰轰烈烈地结婚,光明正大地生孩子。”
梁文宇的婚礼果然就在学校里举办,姜孝鹏的爸爸居然还邀请到了难得一见的校方领导出席,围观的同学有很多,大家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当她们四个再一次一起走在校园路上的时候,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梁文宇的身上。
韩桥:“哎呦,我们终于能靠着梁文宇闪亮的光芒体会一下风云宿舍里风云人物的感觉了。”
梁文宇:“你们三个以前本来就是风云人物,只不过,没想到的是我这次是靠着自己的肚子霸占了学校论坛的头条,好在没有连累到你们。”
楚秀:“连累什么呀?论坛可都是对你的祝福,大家都羡慕地不得了呢,是吧,杨晓燕?”
杨晓燕笑着没有说话,多日以来,她还没有从对梁文宇的羡慕中走出来,羡慕得她恨不能立刻拉着天佑去到民政局把证领了,定下这段郎才女貌的姻缘。
可天佑在见到杨晓燕的时候似乎有点紧张,甚至连拒绝的话语都说的吞吞吐吐,他说,他的妈妈不想让他谈恋爱的,他说,现在他们之间还不够深入了解,他还说,他并不怎么喜欢跟小动物住在一起……
杨晓燕没有听完,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