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豹和韩坤范是不是朋友，这不好说。
但如果韩坤范是田党，那么雷豹就有可能听说过此人。
李杰决定见一见这只终南山中的老虎。
这事看起来很简单。
实际上很难办。
李杰自己是去不得的，太惹人注意。
那就得雷豹过来。
即使如此，还得派人去通知王知恩。
派谁去送信是个问题。
见到吉王府的人，以什么理由遮掩也是个问题。
总不能跟吉王府的人说，我要见雷豹，你们把他提溜出来吧。
那跟自杀没区别。
男性家丁在昨晚的战斗中全都死光了。
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丫鬟们。
要派人就得从她们中间选。
李杰向来喜欢探索各种不同的女人，美丑倒不是很介意。
但毕竟刚附身到寿王身上，还没超过十二个小时，他对寿王府的这些丫鬟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即使调用宿主本身的记忆，似乎也找不到相关的印象。
看来，历史上的寿王确实不是个开后宫的种马皇帝。
但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他。
论对女人的了解，莫过于另一个女人。
论对丫鬟的了解，莫过于她们的王妃。
“爱妃，府里还剩下几个丫鬟？”
“王爷，你要干什么？”
何晚秋听说李杰问这个，立刻警惕起来。
“我就问问。”
“二十多个吧。”
“有没有机灵一点，明白事的，给本王推荐一个。”
李杰没说要漂亮美丽一点的，何晚秋暗暗松了口气。
自古君恩难始终，王爷也不例外，何晚秋虽出身寒门，岂能不知？
“这个……有是有，但不知王爷要她们做些什么？”
“送个口信。”
“去哪送？”
“吉王府。”
“送给谁？”
“吉王府的管家王知恩。”
“具体什么事？”
“告诉王知恩，让他找个机会把雷豹押到我这里来，本王要见他。”
何晚秋一听大惊，眼睛睁得溜圆道：“王爷，雷豹不是逃走了吗？你怎么知道他在吉王府？”
“爱妃，有些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怕你担心。”
“王爷，雷豹可是杀人的悍匪，你见他干什么？臣妾怕你……”
“爱妃放心，他的腿已断，又被五花大绑，已经从一只虎变成了一只猫，还是瘸腿的猫，别说本王，就是爱妃你想跺他两脚，甩他两巴掌，也是易如反掌。”
听李杰这么说，何晚秋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王爷，臣妾觉得阿芷这丫头就挺合适。”
“阿芷？”
“是啊，王爷忘了？给耿将军准备的那些糕点就是她做的。”
“啊……额……”
李杰真是不记得此人了，嗯啊半天也没接上话。
“好吧，你把她叫来，本王瞧瞧。”
不一会，何晚秋领着阿芷来了。
呵，这小丫头，身材比何晚秋还小巧许多，眉眼的轮廓十分清晰，长得就跟乔帮主他小姨子似的。
一看就是个不好应付的小姑娘。
“行，王妃的眼光还是可以。”
所谓相由心生，李杰第一眼就能确定，她就是那个合适的传信人。
刚要开口交代两句，阿芷倒是先开口了。
“王爷，奴婢正在干活，找我来有事吗？”
李杰一听这什么话，当然是有事了，难道没事找你来调情啊？
“有事。”
“王爷，有事赶紧吩咐，奴婢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呢。”
“真是个急性子！”李杰暗道。
李杰把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阿芷满口应承。
“你确定你能办到？”
“王爷，你就放心吧，奴婢答应的事，还没有失手过。”
信心倒是挺足，但李杰还是有些不放心，盯着她的目光有些闪烁不定。
“这样，你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办，本王听听是否可行。”
毕竟，送口信的人不但要把他的意思传递给王知恩，还要瞒过吉王府众人的耳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是白天，想偷偷溜进吉王府，除了武林高手，根本办不到。
阿芷想了想，把她的主意说了一遍。
李杰一听大喜。
“好，就这么办！”
*****
自从收到韩坤范的两封信之后，杨复恭彻夜未眠。
大家都说他只手遮天，其实，杨复恭自己明白，高处不胜寒啊。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都必须保持高度警惕。
杨家四代，五人出任神策军中尉，三人出任枢密使，根基不可谓不深厚，势力不可谓不强大。
但杨复恭知道树大招风，嫉恨杨家的人也是车载斗量，数不胜数。
外朝大臣就不说了，天生的与北司不对付。
就是阉党内部，也是派系林立。
在军队之中，他虽贵为左右神策十军兼十二卫观军容使，但谁都知道，十二卫早已无兵可带，而右神策军中尉刘季述也跟他貌合神离，并不怎么听话。
京城四贵中的另外两个，上院枢密使严遵美是个老滑头，下院枢密使骆全諲也不简单，他的祖先曾是德宗朝奉天定难功臣，论资历，和杨家的老祖宗不相上下，真想动他，也不是那么容易。
至于宣徽南院使刘景宣和宣徽北院使吴承泌，他们俩的脑袋也不好剃。
杨复恭知道，这些人和自己并不是真心友好，但总算表面上过得去。
最让他愤怒的是田令孜，这个老东西把持朝政十几年，把老杨家祸害得可不轻。
想当年，他和堂兄杨复光为了平定黄巢叛乱，那可是呕心沥血啊，堂兄还因此把命都扔在了河中府。
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田令孜施展窃功大法，好处就全归他了。
田令孜不但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假模假样地封他为飞龙使，真是赤裸裸的羞辱。
飞龙使？呵呵。
谁稀罕当谁当，反正他是不干。
他发誓，只要田令孜一天不滚蛋，他就一天不出山。
前几年，杨复恭躲在商山别墅里，除了看日出日落，啥也不干，专门诅咒田令孜早点完蛋。
真应了那句话，天作有雨，人作有祸。
田令孜一顿操作，把自己搞成了世间万物皆痛恨的无卵之人。
好在他有自知之明，跑路了。
杨复恭这才应邀出山。
这会可不一样了，由枢密使到神策军中尉，再到观军容使，官位像过山车一般飙升，着实让他受用了些时日。
他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如今发达了，该怎么办？
当然是报复啊。
狠狠地报复。
杨复恭最讨厌田令孜的那些干儿子，虽然他的干儿子也不少。
他尤其讨厌田令孜在军队中豢养的那些龟孙，所以一上任，他就奏贬了五个。
这五个混球都是神策军中的绝对主力，尤其是王建那个贼王八，厉害的邪乎，当今圣上现在还能够喘气，还真多亏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