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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他的罗生门

“这原本是两个相距甚远、毫不相干的星系,却因为一次审判,在人们心中拥有了新的姓名。”

这两个星座的故事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亚瑟罗是一位宇宙浪人。所谓浪人,便是抛弃了原本的国家、身份,以宇宙为家、在三不管星球寻求供给、与海盗谋皮的独行者。

他们是叛逆孩童的偶像、是公民眼中的怪人,更是被那些军政要员视为眼中钉。

若是这些所谓的宇宙浪人不在自己的地盘犯罪,大多国家是不愿去找他们麻烦的——大张声势去对付他们是小题大做、功绩甚微,可若这一番敲锣打鼓却抓不到人,那他们是白白打了自己的脸。

但是,大多的宇宙浪人为了生存,会与其他势力合作,并成功成为通缉令中的一员

亚瑟罗原本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待的宇宙浪人之一。直到有一天,默默无闻的亚瑟罗接下了海盗团的一个单子——偷走了坦斯图帝国的至宝蔷薇权杖。与此同时,他还迷心窍地顺走了帝女琴。

但是,在运送“货物”的时候,亚瑟罗爱上了琴,琴也爱上了外面的那片星空。于是,亚瑟罗将蔷薇权杖转手给了琴,并无视了雇主的连环夺命call,转换航线,奔向了更远的宇宙。

发现自家至宝和公主不见了的坦斯图帝国:我不要面子哒?!

发现被放了鸽子的海盗团:我不要面子哒?!!

于是,亚瑟罗被针对了。在帝国、海盗团以及他们各自关系的追捕下,这对私奔的小情侣还是被抓到了。其实亚瑟罗也算是一位挺有本事的——在这给信息传播快速的世界,在这样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直到他们私奔的十一年之后,才被搜捕到。

由于当时的坦斯图帝国正在人口衰退时期,出于人口保护政策,坦斯图给了他们两个选择:如果二人承认自己的罪过、向帝国臣服并发誓永不相见,他们便能恢复“自由”。否则,他们将被判处流放之刑——将他们分别流放到火焰星座和知更鸟星座……终身监禁。

他们既不愿背叛自己的爱情,也不愿忍受一辈子的分离,于是,他们在宣判流放后的第二天双双自尽。

唐窦在为这个故事唏嘘的同时,脑子也突突地疼——他明白他们是情侣,也明白他们的爱情可歌可泣,但这就是“两扇门的背后是同一个地点”的原因?

所以他之前慌慌张张左右为难是为了什么?!

设计师眀达你出来!!

唐窦看着这个四通八达的房间,叹了口气,继续前行。

“接下来是……”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季国主星上,一座恢宏庞大的朱红色宫殿群默默铺陈在高地。

这是季国的标志建筑,也是季国“王”的住所。外面的宫墙有六七米高,古朴的墙内,整套警报系统和防护系统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只鸟飞过,也会留下记录。

宫殿内,这个国家的王——霖,衣着华丽、武器在身。但此时,他却毫无作为一位君王的威严,拉着面前这人的袖子,苦口婆心地劝着。

“当初,你为了一个那样一个人渣更换了户籍,怎么,如今婚都离了,你还要去那个破地方?”

“是,我知道是组里的疏忽,但是那个人已经被开除了,对于你的问题,我们不也在全力补救嘛。”

“我知道,这个地方的危险系数确实高了一点。但是你看,这里物种多样、科技发达、世界广阔……就当换个城市住住不好吗?要不然,你让你儿子也加入咱们组里?就是手续麻烦了一点,不过凭借咱们这身份,应该会方便一些……”

“要我说,你就打个报告,把你还有你儿子的户口迁过来。咱们这些老朋友也能聚在一起。而且,他还能成为这个国家的继承人,可比在原来的那个地方好多了!”

要让外面的群众看见自家的王这副模样,怕不是会惊掉了下巴。

但显然如今被劝的那个人,对于霖的这副样子已然见怪不怪了。

在霖的面前,缀着黑晶石的单人沙发上,一个穿着与霖相似的女人慵懒地坐着。她听着霖一串一串的话语,有些头疼,不禁抬起头、斜眼看他:“这几天……你可装上瘾了?”

霖终于停下了叨叨,疑惑得抬起头,然后在女人的目光中讪笑了几声。

“我……”

还没等他开口,一阵天旋地转,霖发现自己已经被按倒在地。

女人揪着他的衣服,自上而下看着他,“要不要,我再叫你一声爸?”

霖躺在昂贵的地板上瑟瑟发抖:他好歹也当了几十年的王了,怎么在这人面前还是怂得一批……这不科学!!!

当霖在心中默默流泪的时候,他看到面前的人放开了他的衣服,起身走到了不远处的落地窗前。

他知道,站在那扇窗户边上,能看见花圃里大片大片的蔷薇花。那些花,是面前这人带着他和阿奈一起种下的。

那时候,他还小,阿奈也才丁点儿大。那时,他们真的很幸福。

虽然霖没有开口,但这些年,他们也真的……很想她。

“留下吧,”霖撑起身子,坐在地上望着窗边的那抹背影,“姐姐,留下来可以吗?”

一时间,室内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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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宫里,唐窦停住了脚步——路被挡住了。

唐窦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席地坐在通道的正中间。

老人穿着深蓝色的袍子,跟前还放了一本巨厚的书册。他一只手翻着书页,一只手拿着一个握着一把金属直尺。

看到这副场景,唐窦一下子想到了“智者”,“智者座”。

“不,不行,你不能往这边走。”老人也发现了唐窦,“这条路通往巨龙的巢穴,十分危险,我可不会让你过去。”

“请问,您是智者吗?”唐窦问他。

“哦,看来你有点小聪明,聪明得让我都想网开一面了。但是年轻人,你要去巨龙的巢穴这件事可不够聪明。你还是回去吧。”

“智者,要怎么样才能让我过去呢?”

“只有比我还聪明的人才能通过这里。”智者咳了一声,继续道,“如果你能回答出我的一个问题,我就承认你比我聪明。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这个问题可不简单。你要知道,我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可便是我当初看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答错了。”

智者用尺子敲了敲书本,“这样的话,年轻人,你还要过去吗?”

唐窦在心里默默想:如果我转身就走——“从此,巨龙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想到这个,唐窦忍不住笑场。

但好歹他还记得安特在终点等他。

“嗯,我还是要过去。请问,您遇到的是什么问题呢?”

智者见他冥顽不灵,叹了口气。他思索了一会儿,才娓娓道来。

“在很久以前,有一位国王。他忌惮着千里之外黑山上沉睡着的魔龙,于是,他选出四位有名的能者,对他们说:只要他们之中有人能将那头魔龙的头颅带回来,王族最美丽的公主将会成为那个人的妻子,并且获得无数珍宝最为公主的嫁妆。另外三个人也将获得一百金币作为奖励。”

“那四名能者分别是速度最快的杀手、百战百胜的将军、脑袋最聪明的商人和力大无穷的屠夫。”

“国王下达命令以后,还让自己最大的的王子跟随着他们,为成功斩去魔龙头颅的勇士做见证。”

“几个月以后,巨龙的头颅被装在华丽的盒子里、呈上大殿。但是,回来的只有两个人——商人和屠夫。而杀手、将军以及王子殿下都死在了巨龙沉睡的黑山脚下。”

“哪怕看到了魔龙的脑袋,国王依旧震怒不已——他失去了最喜爱的孩子,王国最优秀的继承人。于是,他命令幸存的二人说明谁是杀害王子的凶手。”

“商人是这样说的。‘在出发半个月以后,我们到了鬼牙山。从那里,我们可以预约看见黑山山顶上的巨龙巢穴。我看到那里有隐隐约约的光芒,根据我丰富的见识和多年的经验,我相信,巨龙的巢穴里面一定有很多很多的宝石。我想着巨龙既然睡着,便没有什么危险,于是我趁大家在黑山脚下休整的时候,趁着夜色先走一步,上了黑山。天知道,我只不过想在大家发现宝石之前多挑一些、挑好一些罢了。可就当我爬上黑山的时候,发现巨龙并不在巢穴里,而那些亮晶晶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萤石罢了。就当我返回到休息点的时候,发现我亲爱的殿下胸口插着一把刀、死在了巨石后面,哦!太可怕了。另外三个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边上还躺着这头已经死去的魔龙。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所能救下的,不过是站在我身边这个人。我悲痛欲绝,但还是将大家好生安葬,把魔龙的头颅带回来了。’”

“国王虽然很生气,但他还是想听听屠夫是怎么说的。‘我很感谢我身边的这个人救了我,这点毋庸置疑。但无论如何,我是忠于陛下和王子殿下的。您要知道,商人并不会全然说实话。首先,在我们还没有从鬼牙山上下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我们队伍中了。这件事,王子殿下……哦,王子殿下已经无法为我作证了。但是,王子殿下的死与我们无关。我们在黑山下正准备休息呢,魔龙就向我们飞过来了。它也许是想抓走将军大人做晚餐,但是王子殿下突然冲了出来,于是他受伤了。我们努力保护着受伤的王子殿下,拼了老命,才用计将魔龙杀死。魔龙倒下的时候,我们三人也伤得不轻。我实在支撑不住了,就昏迷过去了。当我醒来的时候,这一位就坐在我边上,告诉我别人都死了,还问我王子殿下胸口的刀是怎么回事。这个虚伪的人,王子殿下的死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我怕吓跑了这个罪犯,所以一路上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样,才能将这个犯人绳之以法!’国王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有另一个版本,愤怒之余,他也难以辨别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

这个问题似乎有一个很长的背景故事,唐窦不由得坐在智者面前的地上,细细听着。

“屠夫和商人在大殿下面吵了起来,他们都说自己是无辜的。就在这个时候,那只装着魔龙的盒子剧烈震动了起来。不多久,魔龙的头颅破盒而出。‘虚伪的人类啊’那头颅竟然开口说话了,‘懦弱、贪婪、邪恶、愚蠢,你们比我更加可怕。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不过是在黑山上安安生生地睡觉,你们就要来取我的性命、抢夺我的宝石!魔龙的头颅对着着商人说,‘这个人,他偷走了我最珍爱的宝石!’它转向屠夫,‘这个人,是那个人的帮凶!’接着,魔龙的头颅转向了王座上的国王,‘还有你,你可知道,你最心爱的王子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将军!他是为了救那个男人才受的伤,结果被自己的爱人给亲手杀了呢哈哈哈!”

智者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尖锐,模仿着巨龙的怪叫。

智者对唐窦道:“这是我从书上看到的故事。问题来了,在场的各位,谁说了真话呢?”

见唐窦开始沉思,智者原本想要劝他回去的,可不过几息,他就看见面前的年轻人抬起头:“说真话的,一个也没有。”

“哦?”智者眉毛一颤,坐直了问他,“为什么呢?”

因为唐窦想起了罗生门。在那部电影里面,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辩护,便是已经死去的人也会说谎。这便是人性,这也是人心。“智者,我的回答是正确的吗?”

“确实,没错……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否则,我可不让你过去。”

“您说过,只要我回答对了问题,我就能过去的。难道,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居然是个不讲信用的人吗?”

“不,当然不是!”智者急忙辩解,“我只是……好吧,以后我将有另一个难题可以思考了。但是,在放你过去之前,我还是想告诉你,这本书最后所呈现的真相。”

商人撒谎了。他挑走最珍贵的宝石,在下山的时候,还杀死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杀手——多年前,商人曾想出二十枚金币雇佣杀手去杀死商人自己的父亲,却被杀手拒绝了。于是商人忿忿不平。

屠夫撒谎了。他看见了商人的离去,却想着等商人回来、威胁商人分他一份宝物,因而他并没有多言。不仅如此,在魔龙飞下山的时候,他因为害怕而假装晕倒了。

魔龙撒谎了。将军并没有背叛王子。王子为救将军被魔龙的毒牙咬伤,不堪毒液带来的痛苦,才求将军给他一个解脱。并且,将军在与杀手联合杀死魔龙后,殉了情。

国王撒谎了。他不仅忌惮着巨龙、还忌惮着手握重兵的将军。于是,他在打听到魔龙最喜欢吃的蓝石花的根时,买通了将军的仆人,将花根磨成粉洒在将军的衣服上。

“这可真是……”

唐窦走在迷宫中,对这个故事发出一声感叹——“狗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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