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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的过去

唐窦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在那个梦里,他、爸妈、爷爷奶奶,还有一大群人住在一个村子里。

梦里的他无忧无虑。每天醒来,妈妈都为他准备好美味的早餐,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吃饭,然后爸爸会牵着他的手把他送到学校。

唐窦能知道那只是一个梦,是因为,爸爸妈妈早就分开好多好多年了。

可真奇怪啊——明明这么久的时光过去了,他居然还能梦到过去一家人和和乐乐一起吃饭的场景。

那时的唐窦有很多的朋友。他还记得,有一个声音脆脆的小女孩,有一个小妹妹,还有一大群男孩子。

在那梦境中,他跟在孩子们的身后,沿着山路走着走着,不知去往何处。

不要去啊,不要去那里。唐窦的脑海中回荡着这样一个念想。

为什么?他问自己。

可他停不下来。

梦中的自己只能跟随着前面的伙伴们一路向前,直直地走入山上的树林里头去。

树林里延误弥散着,他逐渐看不清小伙伴们的身影,逐渐发现,这个地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他张嘴,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想喊妈妈,话语一出口,就消失在空气中。

他害怕极了,只能一路跑、一路跑,等他终于跑出那个树林的时候,看见了一副与他记忆中全然不同的、可怕的景象!

他看到许多个昏黄的月亮陪伴着朦胧的太阳,他看到苍鹰大小的蜻蜓略过天空,他看到血红的河流缠绕着巨石,他看到黑色的花朵在风中晃动……

小小的唐窦惊吓着继续往前跑,跑啊跑啊,若是碰到如盖的大树便歇一歇、若是找到一眼望穿的山洞就休息一会儿。

他走过沙土地,走过灌木林,然后,在山壁巨石之间看到了、与科学书上战斗机类似的庞然大物——它静静地停留在山壁之间,布满了碰撞后留下的“伤痕”。

唐窦想起来了。便是在这里,他第一次遇见安特。

那时,他真的被安特所惊艳了——便是透过破损的玻璃,唐窦依旧能看见他如同清晨的阳光一般耀眼金发,和无比精致的眉眼。他顿时想起了妈妈讲过的童话,还天真地想着——这个人,一定是一位王子吧?

旧时的场景一一展现。

“你终于醒了……诶?你的耳朵呢?”

唐窦看见,那少年似乎有些惊讶,却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却没有说话。

“你不会说话吗?”

少年依旧注视着他。

唐窦不知道少年在想些什么,疑惑地挠挠脑袋。

“我的名字叫唐窦,我妈妈叫我豆豆。啊!对了……”小小的唐窦从口袋翻出一包小小的糖果,“给你吃这个。这个是糖豆,和我的名字一样。可好吃了,你尝尝?”

年少的安特笑了,眉眼弯弯,湛蓝色的双眸注视着眼前的人类。

就当唐窦沉浸在这灿然的笑颜中的时候,他听见那少年说:“我叫安特。”

哪怕是遇到再令人不安的事情,若能有一个人陪着,似乎一切都是能够忍受的。白日,他们有安特储存空间里的食物充饥,夜晚,他们相互依偎抵御寒冷。

“我能叫你豆豆吗?”

“这个送你,就当谢谢你的糖豆。”

“我的通讯仪马上就能修好了,到时候,我带你去我们的基地……

可是……

天旋地转。

唐窦醒来的时候,发现头顶是一片碧蓝的天空,周围满是眩目的金色。

刚从令人窒息的梦中醒来,他还有一些晃神,一时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真实的世界。

好安静啊……

唐窦闭上眼,感受到风拂过他的脸颊,和阳光匀调成温柔的暖意。

然后,他听见了从身侧传来的话语。

“你醒了。”

唐窦猛然睁眼,侧过脸,看见安特正蜷腿坐在他的身边,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这一刻,他想起许多年前、最初看到安特那双眼睛睁开时,自己心头的那份悸动。

唐窦笑了。

“安特!”

“嗯?”

唐窦看着他。“如果我说,我曾经杀死过一只比自己还大的生物,你……信么?”

“我信。”

“如果我说,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有危险了,你信么?”

“嗯,我信。”

唐窦又问他:“那……如果我说,我能飞,你信么?”

瞧着安特点头,唐窦笑了,“你怎么什么都信?要是我骗你呢?”

“为什么不信?”安特瞧着他笑着的模样,眼底满是柔和,“只要是你说的,我有什么理由不信呢?”

唐窦笑得更放纵了,笑声围绕在这一方土地,随着微风散开。

等他笑够了,一个打挺坐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的身边满是一种金色的小草。草儿一棵连着一棵、一片连着一片,蔓延出去,将目光所及之处渲染,构成了金色的海洋。

“安特,这里可真漂亮。这是在哪儿?”

“这是金秋星。”安特随着唐窦的目光看向远处连绵不尽的金色海洋,道,“金秋星有着数量最大的金麦草,它们在寒季生长枝干,等暖风一来,就大片大片地发叶。我们正好赶上了。”

“金秋星?我记得……”唐窦对于之前最后的记忆便是那只褐色的巨虫,想来,因为自己的原因,安特离开了项目、离开了金龙星。“遇到我这样的客人,那个设计师一定吓坏了……”

安特想说,他也吓坏了。

“别担心,我都已经说明过了。”安特站起来,向唐窦伸出手,“去走一走么?今天天气也不错。”

“好。”唐窦伸出手,握住了安特。“你带我走。”

他们就在这片金色的土地上慢慢悠悠地散步,仿佛天地之间就剩下他们二人。

“安特。”唐窦问他,“我到这个世界……有多久了?”

“按照米亚的时间,应该有半个月了。”

“已经这么久了么……”唐窦感叹着。

然后,他停下了脚步,一脸郑重:“安特,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再也回不去了,你……”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安特听到这句话,睁大了眼睛。豆豆的意思是?不,也可能是他想多了。可,可万一豆豆……

他深吸了一口气。

“只要你在这里一天,只要你还需要我,我便会一直在这里。”

说完这句话,安特迎着唐窦的目光站立着,仿佛在接受最严苛的考验。

“你要知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我不知道我对于你的感觉,是因为对你的依赖、对陌生境地的害怕、亦或是因为心中的迷茫。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陪在我身边吗?”

若是唐窦这样说,安特还不能理解他的意思的话,那他也到不了如今的位置。

他小心翼翼地牵起唐窦的手。

“我在想,这也许是注定的事情——上天注定让我遇见你,注定给我一个抓住你的机会。”

“如果你愿意依赖,我将成为你的倚靠;如果你心有惧意,我来为你扫平一切;如果你现在还看不清自己的心……那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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