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闻言乃笑道：“既然父皇与唐大人心中都已有决策，那本殿下该怎么办？”
顾初寒乃道：“臣女以为，殿下应当不在纠缠于选谁赴任一事上，毕竟殿下为此事做得越多，就越显得殿下图谋皇位，急功近利，任何一个沉稳的皇帝都不希望继位着处事急躁。”
许翰林点点头：“不错，沉稳为上。可是，要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显得三殿下矫揉造作？也显得三殿下无所作为。”
顾初寒这便笑道：“应当为而不为。要有所行动，但是不能让人看出是在为授业先生的抉择而行动，要有为，但不能让别人看出三殿下所为是有明确的图谋。否则，就算日后是选择三殿下的授业恩师为玉晚书院的教导先生，太子的人也会造谣议论说，说之所以唐大人偏向三皇子，是因为三皇子与之勾结。”
”为而不为？“三皇子语态玩味，好奇地看着顾初寒，”什么叫做为而不为？“
顾初寒清了清嗓子，小手交叠，略一俯身，将双手推比至胸前，对三皇子行了一个请示礼，道：”请三殿下派人上书陛下，恳求改变书院收徒规则。在书院收徒规则中添加一条，凡是京中六品官员以上的庶出子女中，有能力有天资者，亦可入玉晚书院听课。“
”这是什么意思？“安迹迹不解地插话。三皇子思索地看着顾初寒。
”妙啊。“许翰林一脸惊讶与欣赏地看着顾初寒，抚掌而笑：”想不到顾尚书那样呆板的人，能教出三小姐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子。“
许翰林看着三皇子，替顾初寒解释道：”殿下，此计大妙。咱们的人上书给陛下，请求陛下准许京城官员庶出子女中的天资卓绝者入玉晚书院听学，一方面是为朝廷招揽了人才，一方面是缓和了整个京城之中的嫡庶矛盾，另一方面，一向男女混居不分嫡庶尊卑的异邦也难以嘲笑我大金朝推崇嫡出，压迫庶出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京城之中的庶出会觉得三殿下为他们着想，从而支持三殿下。”
三皇子摇摇头，仔细想了想。不错，大金朝一想尊嫡而抑庶，庶出子女在嫡出面前其实很没有尊严，所以，大金朝内部的嫡庶矛盾一直在激烈冲突中缓和，在缓和之中激烈冲突。而玉晚书院身为大金朝第一书院，书院内的院长，课长都是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带有官府的性质，更加规定了只有嫡出可以入玉晚书院听学，而庶出不可踏入玉晚书院。更是让庶出丢尽了颜面，也使得一些庶出慢慢地变得自卑并对朝廷失望，所以，如果提出让庶出中的才能者进入玉晚书院，那的确是能够为朝廷更加好地招揽人才，也能够挽救民间的庶出遗珠。
“可是，”三皇子摇摇头：“这样，岂不是得罪了嫡出？在大金朝，话语权更重的其实还是嫡出，更受人瞩目的也还是嫡出，我何必为了几个庶出而得罪嫡出，捡芝麻而丢西瓜?”
顾初寒笑道：“这很容易。臣女说了，是庶出之中的有才能者。玉晚书院的入学最低年龄是八岁，一个庶出能长到八岁，并且能够展露才能，本身就说明了这个庶出在府中的日子过得尚可，不曾受到嫡出的打压忌惮。殿下给一个有能力又不受嫡出打压忌惮的庶出子女机会，不仅不会得罪这个庶出府上的嫡出，还能得到这个庶出的感激。”
顾初寒又笑道：“而且，臣女方才的建议还没说完，臣女的意思是，如何确认一个庶出有才能呢？选拔方式有二，一是自幼便惊才绝艳，才名在外的，二是名声不彰显，但是由嫡母与父亲共同推举的。请殿下想一想，一个庶出自幼便惊才绝艳，才名在外，那是不是人才？既然是人才，却受到了录嫡不录庶的书院规则的打压，内心是何等的不甘，一旦殿下出此策，那名庶出是否会对殿下感激涕零，生死效忠？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对于有才能却被规则限制的庶出来说，殿下，乃是伯乐！愿殿下把握时机，招揽人才！另外，一个庶出声名不彰显，却被嫡母与父亲共同推举为有才，希望能入玉晚书院，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个庶出在嫡母与父亲心中都有很高的地位，人心都是肉长的，殿下给了一个前途渺茫的庶出一个入京城第一书院的机会，想来，他的嫡母与父亲都会感激殿下的。”
不错，身为皇子，最重要的便是拥有高质量的效忠者。顾初寒的提议，听起来的确能帮自己拉拢人才，而且还是庶出的人才。而且完全不用担心嫡出会对自己不满，因为一个声名不彰显又不得嫡出喜欢的庶子绝不能得道嫡母的举荐，所以不能进入玉晚书院。看来，通过嫡母与父亲共同举荐进入书院的法子是在给嫡出留颜面，也是向嫡出们表达友爱啊。
顾初寒的这个提议，当着是不错，兼顾嫡庶。
而且优胜劣汰，庶出之中没有才能的绝对不可能进入玉晚书院，这样一来，就拉开了庶出内部的优劣差异。
的确是一个又圆滑又锋锐的措施。
三皇子收了扇子，微低头，凝神看着顾初寒那张玉洁的脸，赞道：“好主意。”
许翰林也道：“闻弦歌而知雅意。庶出之中不乏聪慧绝伦之人，如今陛下为了殷贵妃罢朝七日，明眼人都知道，嫡庶皇子之间的夺位之争激烈是，所以，三殿下如果采纳顾三小姐的提议，那庶出之中的聪慧者，必然知道殿下此举，是在收拢人心，相信那些庶出不傻，被嫡出压制很久了，难得有出头之日，能靠着玉晚书院获得更好的科举机会，日后一定会对三殿下投桃报李。”
“而且，三殿下提出此建议，也能让朝野之人知道，殿下为人是嫡庶兼顾的，来日登基，也不会因为庶出身份而伤了嫡出的利益。陛下也会从这个提议，看出三殿下是有才干，有头脑，做事会思量的人。”顾初寒再进言道。
虽然顾初寒又妄议了登基之事，但是三皇子却不以为忤，反而看着顾初寒，冷峭的脸上有了一丝赞赏，笑道：“你很聪明，这样娇小纤瘦的身子板儿，却能想到这样的聪慧的主意，当真令本皇子刮目相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