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宋不周预料的那样,周昌风风火火地走马上任,空降在了副总裁办公室的椅子上,成了宋不周新的直系上司。
市场部的格局倒是依然按照大家的猜测重置了——宋不周升职,李东生调任,就是地方从楼上变成了费城。
新副总周昌是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只下达了新品发布会提前半个月的命令,多的一个字也没有。
最该犯愁的宋不周却在会议室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半个月。
脚不沾地的日子从此开始,加班成了市场部常态,就连老板也几乎没在十点之前下过班。
嘉瑞那边当然也并不清闲,高夏没有一天是比宋不周更早回家的。
可每天高夏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都是亮的,屋子是暖的——宋不周在家休息的那天叫物业来修好了空调。
这让高夏每次进门的时候都有种错觉,不管她多晚回来,都有一个人在等她。
这种自我麻痹带着致命的诱惑力,让人明知是深渊,却还想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社畜奔命,酸奶空巢,客厅里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智能猫砂盆。
这天宋不周开门回家的时候,看见黑暗中一点绿光,从落地窗边远远地照过来。
打开等走近过去看,他发现顶部还有一点残留的薄膜,想来是这个买家累了一天回来,拆来拆去没了耐心,便把这一点无伤大雅的东西留着了。
回身一看,茶几上多了个果盘,里面放着两个苹果,一小堆车厘子,还有一个又大又丑的橘子。
酸奶灵活地跳上沙发,看了眼果盘,又看了一眼不称职的铲屎官,“喵”了一声对铲屎官一回家就发呆表示抗议。
隔天晚上,酸奶就领先这房子里的人类一步,拥有了自动饮水喂食机,过上了饭来张口的生活。
茶几上也多了几颗进口超市货架上的大草莓。
两个人不声不响地把这房子过成了一个家,然后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仿佛一切本来就该是这样。
今年冷的格外早,西伯利亚的寒风千里迢迢地吹过来,刚进十一月,走在街上随处可见厚厚的羽绒服外套。
诚悦大厦终于在万众期待中迎来了可喜可贺的供暖日,可高夏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要去南边出差了。
一个没有暖气的地方。
虽然只去三天,高夏还是从床底下扯出一个大行李箱,塞了两套秋衣秋裤一件长身羽绒服进去。
风度在温度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机票是天晟订的,高夏借着光享受了一把商务舱出差。
她到贵宾休息室的时候,宋不周和沈余已经坐在里面了——这俩人是高夏本次出差的搭档。
宋不周放下报纸,“来了。”
沈余站起来向前伸出手,“高组长,我是沈余。”
高夏下意识地看了宋不周一眼,把手伸了过去,“叫我高夏就行。”
她以为自己已经来的够早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更早,便说了一句:“你们来的挺早的哈。”
宋不周笑着看着高夏:“做事有点提前量总是好的。”
高夏立刻闭了嘴。
一边的沈余却瞧出点不对劲来,少见老大对哪个工作上的女性伙伴笑得如此如沐春风,怎么看都觉得其中有点古怪。
等到上了飞机,宋不周自然地坐到了高夏旁边,把那个胖男人旁边的位子留给自己的时候,沈余才发现点端倪出来——老大很可能是看上这位高组长了。
这让沈余有点好奇。
这位高组长长得的确标致,身材也算得上凹凸有致,但这种人在宋不周面前不是没出现过。
跟在宋不周身边这么长时间,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沈余也是见的多了,没见老大对谁特殊的。
看来这位是有什么非凡的魅力了。
更有趣的是,在沈余看来,高夏似乎对宋不周并不很感兴趣,不然也不会一上飞机就插上耳机睡大觉了。
坐在一边的老大,好像对于失去了亲密交谈的几乎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而是一副心满意足地继续看着刚才的报纸。
两人各干各的仿佛毫不相干,画面却有着一派浑然天成的和谐。
这让沈余有点怀疑自己对老板的了解了。
三个人就这样各怀鬼胎,到达了北纬二十八度的目的地。
南方的冬天果然名不虚传,一下飞机,高夏就感觉一股又湿又凉的空气拍到脸上,她顿时打了个喷嚏,还见缝插针地感激了一下早上决定穿秋裤的那个自己。
从出站口出来,高夏结结实实被吓了一大跳——里三层外层全是人,把整个大厅塞的水泄不通。大大小小的黄色手幅挥动着,长枪短炮对准出站口,活脱脱一个媒体发布会现场。
看来是遇上哪一位大明星了。
高夏定睛一瞧,“秦百威只走花路吧。”
还是个熟人。
沈余小声嘀咕:“快走吧,一会大明星出来,我们就走不出去了。”
高夏从善如流地加快了脚步,可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人群骚动,尖叫声毫无预兆地火山一样爆发,高夏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众美少女奔命似的朝自己跑过来。
高夏顿时眼前一黑。
完蛋了,撞枪口上了。
她破罐子破摔地放弃了前进,紧紧抓着自己的包,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有点耳鸣。
然后高夏感觉自己跟一个大型陀螺似的,原地转了好几圈,一身疲惫的老骨头就快散架了。
可安静下来又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嘈杂的呼喊声像被隔绝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清晰有力的心跳声。
随后耳朵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那是一双熟悉而又陌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