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顾锦宁只觉得心里发笑。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咒骂自己的贴身婢女不说，还连带着江慕白都牵扯进来了。
堂堂的乌大小姐何至于如此失态啊？
前世这人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乌家更是直接抢走了顾家在明帝面前的风头。
按理说这都是枪打出头鸟，可明帝对顾家的猜疑，让乌家人肆无忌惮。
若是仔细算算当年的事情，这乌家可是在后面添油加醋的，帮了不少忙啊！
正想着，乌兰珠调转了矛头，面色不善的瞪着顾锦宁。
那目光像是想要把人活撕了一般。
见状，顾锦宁温婉一笑，将那份恬静淡然体现的淋漓尽致。
随后便开口询问道：“莫不是江夫人早起出门的时候，将这涵养扔在家里了不成？这集市上的小贩，可不似乌家家大业大的。你砸了人家的摊位，都不说给个补偿的吗？”
顾锦宁这话刚一说完，那小贩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也不顾地上都是碎瓷片，这头就哐哐的磕了下去，几乎是转眼间，地上便是一片血污。
他磕着头，嘴上还不忘了认错。
只见他紧张的求饶道“求江夫人放过小人！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这摊位的赔偿小人实在是要不起啊！求夫人放过小人！”
瞧着小贩的样子，乌兰珠抬起自己的脚尖，缓缓的踩在了小贩的手上。
血迹顺着地上的碎瓷片，转眼就汇成了一小滩。
可小贩像是毫无察觉一样，跪在地上纹丝未动，要不是头顶上豆大的汗珠滚落，顾锦宁还真的以为他是不疼呢！
乌兰珠伏着身子，冷笑着咬牙问道：“本小姐问你，这瓷器，碎了吗？”
听了这话，那小贩抖得更厉害了，他猛地磕了几个头，接连说道：“没碎！没碎！小人拉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小贩担惊受怕的样子，很是满足乌兰珠心里的恶趣味。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孩子没了，无论是江慕白还是乌家人，都对她冷嘲热讽。
根本就不拿她当自家人看待，江慕白更是连着几天，都睡在了府上那小贱人的房间里！
她是堂堂一品大员的女儿！
如今却落得了和一个贱人抢男人的地步！
就算是杀千刀的顾锦宁，也没有登堂入室，狐媚男人，爬上江慕白的床！
这么想着，她在抬头看着顾锦宁，竟然有几分顺眼了。
抬脚将鞋面的上的灰尘拍掉，乌兰珠站直了身子，竟是看都没有再看小贩一眼。
顾锦宁不悦的看着她，对安可儿说道：“去将哥哥扶起来，去一旁的药铺等姐姐可好？”
话说了，面色未变。
在顾锦宁的心里，却是对面前的人更加厌恶了。
乌家做到今天这样的地位，究竟用了多少此等恶心的手段？
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孩子如此，那位乌大人，得跋扈到何种地步？
小贩唯唯诺诺固然可恶，可若不是被欺压的久了，一个男子为何会任由女子羞辱呢？由着瓷片将手扎穿？
转头间，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乌兰珠，冷声质问道：“江夫人倒是好大的官威啊，瞧着这样子，竟是比当初在我顾家时还要厉害几分呢。”
阴阳怪气的话让乌兰珠勃然变色，刚才产生的零星好感，更是荡然无存。
她冷若冰霜的说道：“顾小姐此话是何意？不过是教训了一个不开眼的，这东西该生还是该死，不都是一句话事情吗？他这摊位碍了我的路，莫不是我今日事掀错了？口出狂言的登徒子，都得劳烦顾家小姐帮着求情不成？！”
说着，她一步步的走到了顾锦宁面前，支持的距离，她的身子又高上几分，很是给人压迫感。
如果不是她凑得这么近，顾锦宁竟是忘了，这个乌兰珠一直都是比自己高上半个头的。
她伸手拢了拢大氅，不着痕迹的退到了一旁。
因为乌兰珠掀了摊位，周围的几家，早就跑的跑，散的散，就连摊位都扔在这里了。
这原本熙熙攘攘的一条街，今日一闹，竟变成了城门的菜市。
三丈之外，一圈圈的围了许多人。
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瞧热闹的，恨不得自己两人当成撕打起来。
她退了这两步，显得示弱，倒是叫这围观之人唏嘘不已。
当年风光正盛的顾家，如今竟然被一个五品官的娘子这般欺辱，此事若是传出去，该是多可笑？
见到顾锦宁示弱，乌兰珠脸上的讥讽之色更甚。
她捏着手里的帕子，盯着顾锦宁，再次开口道：“顾小姐何时这般善良了？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国公府的小姐出事，怎么没见到顾小姐你，出手相帮呢？这皇亲贵胄，你弃之如敝屐，逃命一般，躲避不及。何必呢？”
要不是还顾忌着自己的面子，乌兰珠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又怎么会留的顾锦宁在这里多嘴多舌？
这个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模样，让乌兰珠没来由的一阵厌恶。
不知从何时开始，顾锦宁就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当初她大闹顾家如此，国公府咄咄相逼亦是如此，秋猎场上诸事都累在她身上是，还是如此！
这顾锦宁，就仿佛刀穿不烂，剑戳不透一般，让人无法施为。
加上自己每每提及顾锦宁时，江慕白都是一副躲闪的神情，这叫她如何能够安心？！
乌兰珠那张变幻莫测的脸色，被顾锦宁看得一清二楚。
她心里应该是没盘算什么好事了。
把玩着桌子上的碎片，听着不远处的喧闹声，顾锦宁不紧不慢的开口回道：“江夫人此话倒是不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街边的乞丐都知晓我顾家所受之辱，江夫人这消息，倒是闭塞的很呐。”
此话说完，顾锦宁直接松手，那碎瓷片顺着顾锦宁的衣袖，落在了地上，应声而裂。
如果不是想让乌兰珠尝尝丧子之痛，她又何必将人留到今日呢？
区区滑胎，怎么能让她体会到自己当初的心情！
可仔细想想，乌兰珠这样狼心狗肺之人，真的会同寻常母亲一般，那么喜爱自己的孩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