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宁现在想起刚才那一幕，都觉得自己四肢发软，手脚无力。
她坐在软榻上，勉强回过神来，听这张嫣然的侍女和小桃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着，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就在她想要出言阻止的时候，皇后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急忙起身行礼，顾锦宁如今身子无力，撑了好半晌，就是站都没站起来。
皇后见她这副样子，出言阻止道:“顾小姐，免礼了。这夜如此深了，还不入睡，跑到御花园去闲逛，是吗？太医，张家小姐如何了？”
另一边的太医听了皇后的话，急忙起身道:“情况不是很好，张家小姐溺水时间太长，这个季节湖水冰冷，已有寒气入体之象，而且脉象无力，虽然老臣已经施针，可这人一时半会儿还是醒不了的。”
太医这话说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顾锦宁身上，紧接着就听见那个女史丫头大声的哭喊道:“请皇后娘娘为我家小姐做主啊！若不是那顾锦宁狠心推我家小姐落水，我家小姐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小桃冷哼了一声，讽刺道:“红口白牙，颠倒是非的本事你倒是学的不错！你把我拦在了石桥下面，我是眼睁睁的看着你家小姐伸手推我家主子，结果自己崴了脚落下去的！谁知道你家小姐大半夜的邀我家主子游湖又何居心！这满京城都知道我家小姐畏水…”
皇后听着这两人的话已经明显不耐烦了。
“够了！聒噪！”
她紧皱着眉头，看着这两个人，恨不得当场将这两人乱棍打死。
原本的情况就已经很乱了，现在听她在这废话，简直是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她抬头看着坐在床榻上的顾锦宁，开口问道:“顾小姐的身子如何了？可被今夜的事情吓到了？”
顾锦宁闻言，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有劳皇后娘娘挂怀，民女觉得一切安好，若不是我一时乱了心神，张家姐姐也不会落到水中。都怪我不好，是我自己疏忽。”
话就这么说着，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张嫣然的侍女见状，恨不得扑上来咬顾锦宁一口。
虽说她家主子的确包藏祸心，可不过是想让这顾家贱人落水，吓她一下！可没成想着最后去偷鸡不成蚀把米。
倘若早知道如此，她又何必在这深夜闹出这等事情？
虽说她很早的时候便知晓，这皇宫不比外面，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便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通的。
她跪在地上，看着不远处仪态端庄的皇后，只觉得自己的双腿都要抽筋了。
若不是非要给自家小姐争口气，她早就双眼一闭，装昏了，何必在这里受这种威压？
越想她的心里越气，指着顾锦宁突然大声喊道:“皇后娘娘，您明鉴！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言乱语，倘若不是她推我们家小姐下水，我家小姐怎会这副模样？请皇后娘娘给我们家小姐做主！”
小桃都已经懒得同这个人辩解了，索性直接跪在一旁，不言不语的看着这一切，只等着皇后发落。
所有人知道，这夜深了，皇宫不能四处游走。
除了御花园还可以散散心，其余的后宫女眷的院子，介不可以踏入。
再加上此时秋风刺骨，这夜里没几个人愿意出来。
张家的这个侍女，一口咬定是顾锦宁下手推的人，谁还能把她的嘴缝上不成？
这么简单的道理，皇后自然也明白。
她冷着一张脸，对张家侍女说道:“既然你说是顾小姐下手，刻意为难于你家小姐，你倒是说说她是用哪只手推的？又是如何推的？那御花园的桥栏杆足足到人腰侧，凭着你家小姐的身材，力气小的人可是轻易推不动呢，你倒不如同本宫说说，顾锦宁是如何下的手？”
那侍女显然没有料到皇后会如此问。
她一副惊慌的样子，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张嫣然，手不自觉的搓揉着自己的衣角。
过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她…她就是用…用左手推的！我亲眼瞧见的！就是她将我们家小姐推下去的！这秋水如此寒冷，我家小姐还能自己跳下去不成？”
话音一落，久未说话的莲妃开口道:“方才臣妾也是夜不能寐，并想着来这御花园逛逛。臣妾倒是没来这莲池，可远远的就听见了人尖叫声，等臣妾绕路过来的时候，正好就瞧见了张家小姐落水。她是身子撞在了栏杆上，脚下又是一滑。人就落下去了，臣妾倒是为看见顾小姐推她…”
莲妃这话一出，那侍女顿时就变了脸色，就连原本躺在床榻上的张嫣然，都瑟缩了一下。
而此时皇后道:“莲妃向来不偏不倚，这么多年也无一错处，对本宫更是从未说过一句假话，你这般不服气地看着本宫，可是觉得莲妃说的是假话呀？”
看着跪在地上，死死盯着自己的丫头，皇后这积攒一天的怒气，倾刻间便爆发了。
魏贵妃也就算了，如今这样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敢同自己这般呼三喝四，怒目而视，摆明了是没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这个皇宫，她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那侍女听着皇后的语气，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整个人瑟瑟发抖。
就算如此，她也不忘了继续为自家小姐辩解。
“还请娘娘明鉴，我家小姐真的是被人推下水的！”
这副声泪俱下的模样，瞧着倒是有几分可怜。
顾锦宁好不容易将碗里的姜汤喝了干净，也挣扎着跪了下来，柔声说道：“这侍女说的没错，是我没拉住张家姐姐，她心中虽然想不开，可也不至于污了这皇家的地方。这段时间，张大人家横生变故，姐姐心中难免郁结，这才想不开去投湖的。我在三相劝，却也无用。”
越说，这脸上的泪水越是刺眼。
跪在殿中的小桃，也学着自家小姐的模样哭开了。
整个莲兴阁当中，瞬间就哭声密布。
那其此彼伏的哭声，在这夜里，叫人听了就觉得凄惨不已。
皇后伸手揉按着自己的眉心，眼底的不耐近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