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的清晨很是幽静,这里远离尘嚣,没有灯红柳绿,也没有川流不息的人流,周围绵延不绝的山脉和山林提供极其新鲜的空气,吸入一口,那种清新的空气蔓延至四肢百骸,身体里面的浊气全部荡然无存,好像连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
几条主道上,悠闲地溜达着好些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时间刚到八点半,疗养院里响起一阵悠扬的音乐,这音乐像是提前预告着什么,路上、院子里、广场上的人都静立不动,大约一分钟的音乐前奏过后,一个甜美小姐姐的声音响起
“生命之音!运动之旅!生命的旅程充满阳光,接下来又到了我们的阳光广播体操环节,请大家用热情洋溢的舞姿去舞动生命的旋律,把握青春的脉搏,愿大家在新的一天收获满满的幸福。”
“第一节,伸展运动,1-2-3-4……”
距离拉远,别墅区位靠疗养院南面,背山面海,树木更是葱郁,环境更是幽静,广播传到这里已经听得不是很明显了。
别墅区里的别墅不多,相互间分隔的很远,住户更是寥寥无几,但是干净整洁,配套设施齐全,几名园艺工人搭着高脚梯,拿着大剪子裁剪垂落的枯枝。
今日又是个大晴天,朝霞仿佛晕染开的粉墨,绚烂的颜色照进采光最好的那一栋别墅内,衬得一室华美。屋里没开灯,却并不暗,床上的被子折的整整齐齐,枕头上一丝皱褶也无。
洗漱间传出水流的声音,不一会洗漱间门打开,里面一人匆匆跑出来,嘀嗒滴水的头发都来不及吹,就跟着隐约传来的音乐做早间体操。
这已经是褚楚来到别墅的一整周,但她以前的习惯还是不变,在指定时间起床,然后洗漱做早操,一套体操做完,她还抽出纸巾细致地把刚刚从头发上滴落在地毯上水滴擦拭掉。
吹干头发换下睡衣后,她没有打开房门,而是去了窗户边,薄纱窗帘是拉着的,她在窗前站了很久,然后伸手撩开一点,再撩开一点,从她稍许僵硬的肢体可以看出全程都是谨慎而小心翼翼的,好像外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事实上拉开窗帘后,外面除了阳光什么都没有,窗户外面还有块用来放盆栽的小踏板,一直蔓延直隔壁的露台,两天前段虞安排人在踏板上设置了扶障,在精美得体的窗户外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褚楚翻过窗户,跳下踏板,直接去了隔壁的露台,露台上几簇名贵的花开的正是鲜艳,褚楚在盆栽处徘徊了一会,还是避开其他的娇艳选了自己最喜欢的韭兰,她掐下一朵,然后藏在背后,推开了露台出入的玻璃门,里面赫然就是段虞的书房。
毫不意外段虞正以一个极其放松的姿态坐在藤椅上看书,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的影子,他其实早就看到背后蹑手蹑脚的影子,但他没动,一支鲜艳欲滴的韭兰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随后褚楚从后面偏过头,咧着嘴道:“早上好啊,喜欢吗?送给你。”
段虞脸上的表情很是生动,从平静到惊讶,甚至还带着欣喜,他接过花,由衷地评论:“很漂亮,谢谢。”
褚楚看起来很开心,也很放松,带着些随心所欲的兴致去翻段虞书架上的书籍,正巧这会瞿奉打开门,端着早餐进来,他看了眼因为自己进来受到惊吓的褚楚,眉头轻微的蹙起,段虞最是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由其是书。
但是出乎预料的段虞没说什么,他只是微微俯身,将桌上的花瓶拿过来,把旧花取出,新花插进去,摆弄了一阵,又把花瓶放回原位。
瞿奉有些意外,又打量了褚楚一眼,而后收回视线,平静地将早餐摆放入桌。
自从褚楚来了后,可能受陌生环境的影响,她坚决不出房间,不下楼,唯一的生活空间就是自己的房间,和段虞的书房,早晚往返,就像之前她能整天在段虞窗下安静的呆一天,现在照样能窝在书房一整天,所以早中晚的饭餐几乎都是在书房解决。
段虞还在书房为她准备了小书桌,有时候他处理公文她就在一旁画画或者发呆,两人互不干扰,安静异常,段虞是天生话少,至于褚楚,可能是由于自身原因不想说话,段虞也不勉强,行事皆颇为放纵。
就像现在,对于褚楚对瞿奉的忌惮,段虞也不会加以沟通不会敦敦教导,由得她分辨是非善恶。只是在早饭上桌后把人谴出去,然后牵着褚楚在桌旁坐下,桌上的菜很丰富,段虞没动筷,桌前放着药,和一杯滚烫的开水。
褚楚已经不止一次看他吃药了,所以也不吃惊,但还是拿过那包药,仔细观察颜色和数量跟昨天是否对的上,鉴定完毕,确认无误才会放回去。
对于自己和段虞周边的事情,她总是会变得异常敏感,然后在心底生出无数的猜测。
段虞看她不确定的把药闻了又闻,头顶有些翘起的发须,毛茸茸的,可爱的让人想伸手揉一揉,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边揉边道:“闻出什么了吗?”
褚楚避开他的手,从药中捻出一颗白色的颗粒,很严肃认真地对段虞道:“为什么今天的这个药有两颗?”
段虞瞟了一眼那颗药,是止痛片,应该是戴昕根据实际情况临时加配的药,他拿过那片药,看也不看扔进垃圾桶:“那就扔掉一颗。”
褚楚面上有些纠结,还想说什么,被段虞打断,他夹起一个灌汤包放在褚楚碗里,道:“好了,饭该冷了,先吃饭,这些都是你最喜欢吃的。”
褚楚咬着包子,段虞就把那盒酸奶插上吸管,放在她手边,他总能在褚楚动筷之前把她想吃的食物夹到她碗里,能在她吃饱放筷前就先一步递上餐巾纸,一点一滴,简直观察细致到极点。
褚楚享受着他的照拂,这顿饭吃的尤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