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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靴帽虽暖,不及我皮

这天下午,田易从辽东回来,路过盘山停留了几天,徐元炳让他带回了盘山的工程进度情况。因为王府开工,朱植又卖了一些水泥给宁王,现在盘山工地的水泥用量有点供给不上。

不过另一方面说来,也是因为杨文从辽阳补给了几万石粮草,从海州卫和盖州卫、定辽左卫调了三万军户,加上中、右两护卫一万多人、充军罪户一万,总共五万多人施工,这个速度当然快了很多,双台子河北岸的河堤将要峻工。

因为现在辽河进入涨水期,双台子河是辽河支流,自然也跟着涨水,南岸河堤就没办法分段修建,从沙岭驿、吴家坟西北面到河海口全长一百二十里,一开工就是全面筑高一道土堤拦水,再在土堤后面修建河堤,这就要慢得多。不过这两项工程都上报到南京,夏收秋收之后怎么也还有几批钱粮运过来,入冬前应该可以峻工,明年全力备倭,那就轻松多了。

可朝鲜李氏埋头在北界一带修筑堡寨,屯积粮食,招抚女真散居部落,试图蚕食大明在鸭绿江以南与摩天岭高地之间一大片区域。另外一路则在图门江以南,沿海岸线向长白山挺进,想要把明军逐过图门江,从而进入辽东腹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照这形势发展下去,夏收之后可能要敲打一下李氏,顺便灭掉猛哥帖木儿这根辽东搅屎棍,那武定侯郭英就要提前去辽东备战,朱植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趁着这段时间有点空,朱植先去牵马岭东北的罗罗堡炒铁场、旗架山煤矿场看了看,这些都是广宁护卫王雄辖地内的事,但人工少产量也低。

这时代冶铁技术非常成熟,已经使用了高温竖炉,用煤和木炭混合燃烧冶炼,并用上了鼓风机,不过竖炉和煤都有待改进,炼出来的也还是生铁,打制王府和盘山工地上用的铁钉、刀、斧、锄头、铁锹等工具需要多次锻打,用时下的话说就叫炒铁。

罗罗堡的铁矿场和铁器工坊规模都太小,炒铁军户们都很忙碌,要扩建都比较麻烦,只能以后再选址另建工场。朱植暂时没空管,先去城东五十里的架子山下选了块地,召来铁、木工匠各二十名,泥瓦砌匠一百名,两千杂役人手修建一所长宽各两里的军堡。

当然驻军是次要的,军事防御设施也可随意点,外墙一丈五尺高,底下厚两米,顶上一米就可以了,里面的空地是用来修建皮具厂和仓库,这里属于左护卫孙晋的辖地,此人会做买卖,优先投资一下。

朱植只是把任务布置下去,实际操作这些事情的当然是孙晋,看着用来修建王府的小青砖和石料、木材运过来,他有些担忧地问道:“殿下!这样会不会拖慢王府的兴建进度?这个皮具厂建起来,那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制造铠甲?”

“嘿!你脑子还挺活泛,那是当然了!从草原上换生皮又便宜,各卫所的铠甲不够用就自己造一点,也可以修补,多余的生皮就钉制各种靴帽、皮带、皮裘、酒囊、热水袋、皮包、皮筏子啥的卖到山东去,也能赚不少钱了。”

朱植赞赏地大笑,他记得郭钏就曾用过热水袋暖脚、暖手啥的,其实还有一项更重要的装备他没说出来,比如热气球就可以用皮革来蒙制,但是这可能不会好,也许用做雨伞的油布效果更佳,但没试过却是不清楚了。

孙晋大笑道:“哎唷!听殿下这么一说,末将真觉得这一个坐地生财的好门路,到时进生皮材料啥的都不用弟兄们跑路去贩运,那朵颜三卫的蒙古人还不得自己送上门来,这价钱还能好好说道说道了。”

“这就不妥了,蒙古人来发现了他们会自己做,尽管我们硝制生皮的技术更好,但也还是要让下面的弟兄们赚个脚力钱。若蒙古人跑来,他们会沿路摸清各处关隘兵力布置,这会给边境带来危险,所以轻易不能让他们入境。”

朱植想起后来的土木堡之变似乎就是这样的问题引发,瓦剌人以出使大明为名,顺便走私兵甲武器并摸清了大同到北平之间的路线,后来便长驱直入。

“哟!这倒是,末将一定谨记!”孙晋听了脸色一变,立即醒悟过来,毕竟是军将,知道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到了七月中,辽东的天气也很热,而且夜短昼长,据说更北面的洮儿河一带半夜丑时就天亮了,广宁一带卯时初才会天亮,但做工的军户们对此似乎没什么概念,照样天一亮就开工,中午烈日暴晒时,午膳前后才休息半个时辰。

这是武定侯郭英要求的,他要赶紧把王府外廓墙建起来去辽东备边,好在七月初山东又运来了七万石夏收的粮食,从广宁锦州三屯卫、宁远卫增调三万军户加入,里面的王府宫殿台基、隔墙宫门都筑好了,外墙也快收顶。

也许是杨夏的作为让宁王很不爽,他这次派了都知宦官张济前来,吵着要水泥,朱植都不够用哪肯给他,批了一万八千贯钱的雪花盐打发回去了。尽管那死太监张济还带着不少钱,但朱植也没办法,眼看那钱来了又走了,满心不是滋味。

到七底时,外廓墙差不多了,但墙垛、角楼、哨塔啥的还没建好,武定侯郭英忍无可忍,还是拍屁股跑路去辽阳了,这下朱植终于自由,之前让郭英颇有微词的皮具厂终于要开工了。

八月初一,皮具厂悄悄地挂牌,没惊动太多人,不过四护卫的指挥使们还是来了,只见偌大一个军堡里除了正门内一块校场空地,里面都是整齐错落有致的房屋,左护卫治下原本散居各地的皮匠军户都集中到这里加工生皮,目前只有一幢工房有人在做工。

校场里侧正中就是办公衙署,门头和两边贴了对联,遮盖披着的红布即将要剪彩,一些士兵在衙署前早已备好了爆竹翘首以待。

一番场面话交待完毕,朱植从侯二端着的托盘里拿起剪刀,踏上木梯剪断门头和两边的扎花披红,再将匾额红布掀开,遮着门额的红布都揭下。

只见门边上联是:靴帽虽暖,不及我皮;下联:衣带渐宽,岂容轻解;横批竟然是:我皮天下。

一众军官们一楞,随之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朱植的手笔字迹,大家都看出来了。

朱植一脸严肃,煞有介事地大叫道:“都楞着干啥?快点炮仗啊!”

士兵们终于醒悟过来点燃了爆竹,一阵啪啪的鞭炮声中,众人笑闹成一团,我皮皮具厂就这么开工营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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