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人欲眠而枫不许。
在小月惊愕的眼神中,那两个人终于从一脸茫然的睡意里挣扎出来,愤怒的神色在脸上稍纵即逝,因为他们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好像比他们更加愤怒!
“你们就是这样值守的?”
叶小枫的身高本就略超正常水准,如今更是两眼睥睨地看着这两个人,一身煞气不怒自威。小月真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子,有时候他温柔的一面让人如沐春风,可现在霸气侧漏的样子也叫人望而生畏。
那两个人刚睡醒,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结果被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额头上的红印子还提醒着他们眼前这个人不好招惹,所以彼此都默契地头都不敢抬,连声请罪。
其中一个活泛的,嬉笑着问候道:“嘿嘿,不知大人深夜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叶小枫依旧没有正眼看他,煞有介事道:“只是奉将军之命在营中巡视而已,岂料真有胆大之人敢在戍守之地……”
“唉——大人您看错了。”那人连忙打断了叶小枫的话,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羊皮囊,递上来,奉承道,“大人,我兄弟二人可一直未曾坐地休息啊!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大人笑纳。”
那人还附上耳来小声说了句:“这里面泡了一点药材,虽不名贵,但是有效。喝一杯就能让您龙精虎猛。”
言语声虽小,奈何夜晚静悄悄。小月是何许人也?她隐约听到了大致内容,心头大羞,不经意间发出了些声响。
叶小枫注意到送酒这家伙侧目看向自己的身后,急中生智,微忿地揪住了那人的衣领,挡在小月和这人之间,喝问道:“嗯?你这是说我现在不行吗?”
那人一听连连摆手,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那频率堪比最高档的动感单车,最后还是叶小枫按住了他:“行了,你好好守着,我进去看看,要是少了什么东西,这一袋酒就当你将功补过了。”
他只得陪着笑,殷勤地问道:“没问题,没问题,这酒就当是孝敬大人你的,您也别太计较我们这些小人的得失。要不要小的陪您进去看看?”
“不必了,给我在外面好好守着!”
说玩完,也不理会这两人,叶小枫带着小月大步流星,走入药房。
叶小枫有些庆幸,来药房找松脂和蜂蜜只是他的临时起意,好在小月也知道松脂的模样,两人一起行动倒是便利许多。很快,两人便在堆积如山的药材堆里找到了零星的几块松脂,当然小月的怀里还抱了一大罐蜂蜜,看她那样儿应该是亲自试过罐子里装的确实是蜂蜜了。
叶小枫苦笑着把蜜罐从小月的怀里拔了出来,说道:“我们用不了这么多,再说你带着这么一大罐子走出去,也太不把外面两个人当回事儿了吧?”
小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袖下取出一只黑黑的小瓷瓶说:“那我们就带一点?”
得,看样子是自己小瞧她了~还是有备而来,估计是她偷偷把哪瓶药给倒空了吧,还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叶小枫比划了一下小月手里的小瓶子,摇摇头说道:“这个不够,你再去弄一个来,应该就差不多了。”
当两个人两袖清风地从帐里出来的时候,再次受到了外面两位值守士兵的夹道欢送。小月将这股笑意一直憋到完全看不到那处帐篷才忍不住笑出声儿来。
很快两人回到了之前约定的地方,叶小枫二人因为临时决定从药房里顺点东西,所以是最晚回来的。
因为天黑的缘故,再加上柳溪背对着叶小枫的方向,所以对身后的来人毫无所觉,还在人群中打趣道:“哎呀,俺们这在军营里绕一大圈的都回来了,将军带着那个女娃娃咋回不来了?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嘿嘿嘿……”
若是柳溪不加最后那三个字,叶小枫差点就感激涕零了,可惜现在,他直接对着柳溪的屁股送了他一个狗啃泥。
“既然大家都已经到齐了,那我们就……”叶小枫正说着,看到张越站在人群后面,欲言又止的样子,顺口提了一嘴,“老张,你们四个是不是没有发现对方的粮草?”
张越等人一听,顿时有些慌了。自己确实是按照将军所指示的地点去找的,可是那周围的几个营都去瞄了一眼,就连一点谷壳儿的味道都没有闻着,更别说堆积如山的粮食了。看将军回来时春风满面的样子,多半是找到了粮仓,两相比较下,张越早已无地自容了。
现在自己这边还没吱声儿呢,怎么将军就已经知道了!如此一来张越他们对于这个刘秀将军身上的传说又多信了几分。
还未等他们几人想好一个“正当”的借口,为自己辩解的时候,就听到叶小枫说道:“走吧,我知道在哪里。”
这下张越四人干脆惊得连下巴都合不拢了。有的都暗暗发誓日后绝不敢在将军面前弄虚作假!
事实证明,这些人想多了,叶小枫完全没把这个当回事儿。他带着寥寥数人,迤逦潜行,比及山阴之下的那处粮仓,四更已近。
按照他的计划,众人先在叶小枫的带领下,去了新的那处粮仓踩点。当张越他们看到灌木丛后面还有如此大的一顶帐篷之时,皆是吃了一惊。之前原本以为是将军给他们的地点有误,结果走到半途,发现就连将军自己的那处粮仓都搬了家,结果居然还是让他找到了,便越发地佩服刘秀。
等叶小枫安排妥当,老王便带了两个人随他一道去之前藏火油地点,把事先收集来的火油都搬过来。而叶小枫则带了几个人大大方方地前去换岗,此时军卒多已疲困,见是自家人来换岗,不过嘟哝了一句“似乎早了几分”,自己倒也乐得可以打个盹儿。不过领头之人确实也是心细如发之人,见叶小枫这几人身后再无他人,便多问了几句。
当问及其他人何时会来时,忽然粮仓之后噪声大作,将众人十成的睡意都驱走了七八分。
刘秀未再理会那个小队长,直言:“帐后有人!”便率先冲了出去。有人带头冲锋,剩下那些兵卒生怕御敌慢了一步,落人口实,也跟着一股脑儿全冲了出去。
趁乱带走了帐前的大部分人之后,身下的那几个哪里是柳溪等人的一合之将,等叶小枫回马枪杀回来,屯粮的帐篷周围已经全数都是自己人了。
而王守义呢,也不知搜刮了多少的营帐,居然让那老小子生生蓄了三大桶火油。三人一人抱着一桶正准备往粮草上泼,却被叶小枫按了下来:“别急,泼一桶就够了,泼均匀些,我准备了松脂,很快就能烧起来。”
老王虽然知道有松脂或是硫磺的什么确实容易引燃,但是看到地上摆的三桶油,不免有些心疼自己的劳动成果。他不解地问道:“这油放着做啥?那不是浪费了吗?”
“不浪费,有人会帮我们泼的。你们在这儿烧吧,我再去给他们送份大礼。事成之后直接去我们来的河边集合。”
众人应声而退,刘秀也带着小月消失在了通往营地的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