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意看着韩数，他期待的样子像是巴望着骨头的小狗。
“等一下一起出来参观学校吧！”
其实按照原计划，惠意原本是打算重新复习一下暑假里学习的高一课程，闲着也是闲着，她已经在预习高一下学期的知识了。只是……
韩数在等待着她的回答，手上捧着的几个橙子泛着耀眼的光。
“好，几点？”惠意终究无法忽略心中细细的叫嚣声，那个声音不允许自己做拒绝的回答。
这下轮到韩数雀跃了：“我打算回去再把收拾一下，顺便洗完澡……大概七点，你呢？”
“可以。”
“那我到你宿舍楼下找你，再见！”
“再见。”
惠意刚到宿舍就在庆幸，里面整洁干净。多亏自己刚才有先见之明，把宿舍清理了一遍，现在只需要收拾自己了！
她把洗浴用品的小包拿进浴室，放在架子上，开始给自己冲洗。
花洒淋下来的是冷水，惠意感觉到头脑在渐渐清醒，就伸手挤了一点沐浴露，抹遍全身。夏天冲洗冷水是惠意的习惯，除非自己生病，不然她一定会用冷水冲醒自己，然后开始缜密的逻辑思维分析。
思维脉络分明之后，惠意把水温调高，开始洗头发。
在宿舍忙了这么久，身上头上都是一片黏腻。她想起初中最后的那场篮球赛，韩数赢了的那场。阳光耀眼，自己坐在死水一般沉寂的教室里百无聊赖，听着操场远处的隐隐喧哗，感受着布料顽固地贴在背后。
把头发上的泡沫冲掉，惠意给自己洗脸。
当她端着一盆子的衣物出来时，颜喻正在按手机。她从阳台的窗户看了一眼，提醒：“宿舍是不让锁门的，你最好收起手机，宿管会突击检查。”
“你有经验？”
“有，初中我住校你不住校。把手机带到学校是会受很大处分的，要么躲到被窝里看，要么忍辱负重去厕所里按。”惠意放了满满一盆的水，开始动手洗衣服。
“周末带回去不就好了？”颜喻看着惠意洗洗刷刷，收起手机提醒。她才不会给自己洗衣服，那么麻烦，而且没时间。
惠意用手压了一点洗衣液：“你忍得了我忍不了。”
倒不是惠意有洁癖，只是天生爱干净。像颜喻这样心大的女生，根本体会不到惠意对脏东西的零容忍。
衣服刚洗到一半，惠意就接到了韩数的电话。他提醒惠意七点下楼，挂电话前，惠意犹犹豫豫，还是问了出来。
“你等等。”
“嗯，怎么了吗？”韩数在那头，心跳突然慢了一拍，隐隐在期待着什么的东西，自己又说不上来。
惠意走回阳台：“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
“啊，毕业册上有的啊！”韩数随便胡诌，心跳却也渐渐平稳。
什么嘛，竟然只是要问这个。
“那......七点宿舍楼下见。”惠意率先挂了电话，韩数道别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了手机“嘟嘟”声。
颜喻看着惠意穿着校服下楼，忍不住在后面摇头。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打扮，这可是男女幽会耶！她突然为自己感到骄傲，毕竟嘛，在上官睦面前，她的头发可从没乱过。惠意的脑袋里成天都装着什么啊？化学公式？
韩数其实已经在楼下等了有十分钟了，他忍不住早到了一点，但是又不敢打电话给惠意。一方面是怕惠意手忙脚乱的，另一方面——他看着已经把头伸出窗外好几次的宿管阿姨，咬了咬下唇。
当然，惠意已经有经验了。初中住校时就曾亲眼见到过有男生到宿舍楼下送东西被误会为表白，举报人就是宿管阿姨。她走出宿舍楼，看也不看韩数一下，径直朝教学楼快步走去。韩数相信惠意是有看到他的，只不过装作不认识的原因是什么，他并不知道，只是隐隐觉得惠意这么做一定会有她的理由。想想现在有个像间谍一样的宿管在窗口贼兮兮的探头探脑，他还是慢吞吞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操场太久没人清理，堆了落叶。韩数干脆一步一片地踩，竟然当成了游戏玩。
“我们去逛逛教学楼？”惠意没有回头，也知道身后那个男生一直紧紧跟着她。
暮色低沉，七点出头的微风拨动树叶，送来一阵暑气。韩数的手插在裤兜里，慢腾腾地往前走，步伐散漫。其实这个校园的特色仅仅在于它的古老，书香气息很浓重。任何现代化设施都不能掩盖它的古朴，爬山虎黏在泛黄的墙面，图书馆被翻烂的纸质书，书桌旁被刻上的各种字体......他们都是这座校园的见证，串起一段又一段岁月。
天边最后一抹微弱的夕阳被抚平时，楼道里亮起了灯。惠意是唯物主义者，倒没什么反应，只不过突然的灯光倒是把韩数吓了一跳。
“呃。”韩数挠了挠头发，尴尬的对上惠意询问的眼神，“我那个......”
“你怕黑？”惠意也不知怎么回事，得出了一个差点让韩数原地爆炸的结论。
他赶紧摆手解释：“我没，不是不是，我就是被......”
“没事的，虽然你恐高也怕黑，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带着手电筒。”惠意冲他安慰一般的笑。
“不是啦！”韩数突然斜跨一步挡在惠意前面，他本要做解释，谁知脚下踩到了惠意的鞋带。
“你！”惠意不受控制，往前一扑，韩数赶紧扶住她，但是自己却稳不住身子了。
他头发确实凌乱，衣服上还沾到了一片树叶，揉着屁股瘫坐在地上。惠意到底忍不住笑出来了，蹲下去扶他：“谢谢你了！”
两人这下都不敢乱走了，蹲坐台阶上，开始聊天。
“惠意，其实我不是恐高，那天随口答应你的。还有我也不是怕黑！你难道不觉得突然亮起的灯看起来很恐怖吗？”韩数搓了搓自己因为紧张过度微微发冷的双手，等待惠意的回答。
她撑着自己的下巴，手肘支在膝盖上：“你平时不开灯？通路的一刹那都能让你害怕，那你初中是怎么做的电路实验？”
“拜托啦，闭合开关一直都是上官睦在动手，我只负责画电路图！”韩数有些懊恼，自己的糗样已经让惠意看了个彻彻底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