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皓空,灯辉树影交错。
一场盛宴在一向清静的将军府绽放,却没有任何唐突感,也或许将军府原本就是这样。
慕泽瑜躺在雕栏上,细长的手指翻阅着一本早已泛黄的书册,来人带来的风吹动了慕泽瑜的白色锦袍,芊芊细指轻轻将书册一合:
“来传父命了?”
来人梳着朝月髻,头顶斜插着一支白玉响铃簪。身着一袭深兰色的百花曳地裙,脚上穿一双乳烟缎攒珠绣鞋,怀里抱着一只雪狐,那张冠绝中州的脸上一双美目灵动流转:
“哥哥,母亲说还有半月你就十六岁了,帮你选一门亲事让你收收性子,家里就你一个公子,流连那些勾栏瓦舍终究是不好。”
来人正是月影夫人与慕鹤荣所出之女慕天雅,也就是中州京城人人称赞的第一美人,慕天雅在中州六十一年春三月初一帝京出生与慕泽瑜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是同父异母兄妹,只是一个出生在中州帝京,一个出生在北狄瑜都。
慕泽瑜嚯的一下从雕栏上跳了下来,带着些许捉弄:
“妹妹,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慕天雅那张绝色的脸上瞬间染上了层层绯红,让人感觉人间斑斓都聚居于此。
“哥哥,你说什么呢?”慕天雅有些失落,身为女子又是将门之后,婚姻之事那能由得了自己,一声叹息由之而生。
慕泽瑜温柔看着这个绝艳京城的妹妹,这个将军府除了夜清河就只有她对自己是最好的了,不免为她添了一丝惆怅。
慕泽雅一双细臂搂着慕泽雅的削肩:
“放心吧,如果有一天你有心意之人我会帮你的,府上难得热闹一次我们还是早些去吧,免得父亲担忧。”
慕天雅觉得有些奇怪,为何自己来这一直都没有看见夜清河呢?不由得又回头往后看了看。
慕泽瑜看着四处寻人的慕天雅,清俊的脸上一丝浅笑,自己怎会才猜不了她的心思呢?
慕天雅回首看见浅笑的慕泽瑜忽然有些恍惚感,若如哥哥是个女子那当天下失色。
“哥哥,如果你是个女子你会嫁给太子吗?”
“你是说那个贤满天下的太子?难道我做男儿做的很失败?妹妹都帮我想好前程了。”
“没有……没有,哥哥你一点都不失败,勾栏瓦舍你可没有少去呢。”
“哈哈…………哈哈……。”
那阵喜悦声向大堂方向消失,这两兄妹是还是和多年一样。
树影深处一黑影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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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与明月争辉着,大堂内众人推杯送盏着。
宴会进行的很是热闹,丝竹之声不绝耳而漫整府,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谁知这歌舞升平的背后又是另一番景象。
大堂主座上一男子玉冠锦袍,五官分明的脸如雕刻一般,就是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也是尊贵尽显,而左下方坐着一身深紫色锦袍,鬓发几许霜染,身高八尺之余,那硬朗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却有没有任何沧桑感,这便是赫赫有名的骁勇将军慕鹤荣。
慕泽瑜和慕天雅因来得晚变坐在了角落处,慕泽瑜在来的路上就忍不住这大堂里传来的香味,此刻就连慕天雅面前的食物都要被他吃完了。
慕天雅看着毫无吃相,双脚交叉放在餐案上的慕泽瑜轻轻的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哥哥真的是个将门废柴呀,好在马上就要选亲了,也不知那家姑娘落入此贼之手。京城的事常听母亲说过,宰相之女夏侯雅兰秀外慧中,倒也是不错,不知道少在京城的哥哥认识么。
少在京城,少在京城这几个字在慕天雅的脑海里飞旋,恍然明白过来这大堂之上除了爹爹和娘亲,哥哥那是一人都不认识呀,而别人除了哥哥是都认识呀,难怪哥哥这般没有形象。
慕天雅一把夺过慕泽瑜手中的酥饼:
“哎呀,哥哥你可不要吃了,这里的人他们都互相认识,就只有不认识你要是把你认出来了可就不好了。”
慕泽瑜看着刚才在路上换了一身男子装扮的慕天雅脸上全是担心之意,这个妹妹无论时候都是这样替自己作想,一脸宠意的看着慕天雅,眼里全是温柔,纤细的食指在慕天雅的俏鼻上划过:
“别说他们没有心思来搭理我,估计就连你这个京城第一美人他们也未必认得出。好了,我不吃了,我不要形象但也不能给你丢形象对吧。”
“哥哥你很少有在京城,自然很少参加宴会,我经常和母亲进宫朝拜太后后娘娘,这里好多人我都认识,给你介绍下吧。”
“好,反正也很无聊。”慕泽瑜有点怀疑这个妹妹是不是月影夫人生的,好生单纯或许这也是种好事吧。
“你看那个坐在最上边的就是和我有婚约的太子公西捷,而娘亲和爹爹对面的那两人就是夏侯承相与他夫人…………那边那个很年轻的便是礼部侍郎………”
“那个歌姬后面举盏的人便是中书侍郎,那边那个一脸横秋的糟老头子就是那个让人超级讨厌的太师…………看见没那边斜下方的一众美艳皆有可能是我的嫂子……”
慕天雅一边兴致勃勃的说着,一边四处搜寻那人,那人很喜欢热闹为什么这次每有来,如果他没有来哥哥应该有多伤心呀。
慕天雅想到此处心里有些难过,侧身看了一眼正在走神的慕泽瑜,顺着慕泽瑜那呆呆的目光看过去,正是那一众花丛,心底泛起一丝呐喊:我的哥呀!
大堂里琴音落下刚刚落下,那身姿妖娆,舞姿勾魂的歌姬们随之退了下去。
正位上的太子公西捷笑盈盈的道:
“常闻父皇说当年骁勇将军击退北狄数十万雄师,中州传捷,将府喜报,将得一子,君心甚悦,文武相和,佳偶天成,今逢父皇之意,故促联姻,爱卿可愿?”
慕鹤荣站了起来,装作没有看见刚才月影夫人那丝诡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