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门外传来了不徐不疾的敲门声。
“吱呀——”然后门被敲门的人推开了。
李清河嘴里叼着根烟，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张太师椅上，无所事事地享受着从那个巨大的落地窗里透射进来的阳光，一点都不意外来人这毫不礼貌的“冒犯”行为。
因为他知道对方要来，对方也知道他在，而对于要来的那人而言，既然知道了这些，那所谓的礼貌和礼仪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路旁边碍眼的石头——没有一点用处……
赵雨曦眉头微皱的看着一副真的打算养老模样的男人。
李清河被太阳晒的眯起的眼睛微微张开，看向少女道，“让我猜猜，是为了唐心那丫头的事？”
“是。”少女说。
“唐无锋死了。”李清河冷不丁的说道。
少女的眼瞳突然剧烈的收缩起来，她的脸色苍白，缩在袖子里的手猛地死死捏了住了衣角。
“你比你那姐姐反应好多了，当初她来我这儿借车的时候，光那冲天的煞气就差点儿把我家给拆了，可把我吓得不轻。”李清河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
少女死死地咬着牙，没理他这故意活跃气氛的话，甚至她可能都没听到李清河刚才说了什么，平日里可以把任何事情迅速理清的思维在那句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面前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团浆糊，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连最基本的语言能力都失去了……
李清河看着僵硬如同木偶一般的少女，苦笑着说，“看来你比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少女动也不动。
“节哀。”李清河重重地叹了口气，转头面向刺眼的阳光。
“人类的守护者？”他低声自言自语，声音里三分悲哀七分讽刺，“挨的刀子都是从背后来的……”
少女并没有听见他刻意压低的话，她仿佛终于缓了过来，至少表面上是恢复了几分冷静，
“消息是城主府里传出来的？”她问。
“不用怀疑了，”李清河叹了口气，“把唐心弄走也许确实是千面狐的目的，但那件事根本做不了假，你爷爷也通知了我，还让我阻止唐心前往郑城，可——你知道的，那女人我怎么可能拦得住？”
少女再次陷入了沉默。
“叔叔怎么死的？”她问。
“跟北境的那群野人谈判，中了埋伏，最后陷入了源初禁域，”李清河说，“你知道，那地方就没人活着出来过。”
“好了，小姑娘，最好不要告诉那小子，他可不像你，到时候头脑一热做出什么来你哭都来不及。”李清河摆了摆手，有些疲惫地说，
“走吧走吧，老子都养老了一个个也不安生。”
少女转身，开门，最后离去，没有一丝拖沓。
她不想在人的面前流眼泪。
……
荒野
“我跟你说，那老流氓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买羊肉？他会缺这点钱？”唐雨瞥了一眼身后脸色漆黑的某人，嘴里停也不停，“无非是让我们教教某个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家伙，省的将来哪天莫名其妙的进了哪只妖兽的肚子。”
“你闭嘴！”李跃飞脸黑的跟锅底一样，路上唐雨这家伙动不动就损他几句，要不是这是在荒野，他哪儿还能这么忍着？
“怎么？小白脸，想打架？”贾小亮一脸挑衅。
李跃飞胸口重重地起伏着，真是中了邪了，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唐雨那小子还能理解，毕竟以前结过仇，但——这个一路上跟吃了枪药一样的毛头小子是谁？老子认识你吗？！
还有，到底自己和唐雨哪个长的像小白脸？！
叔父为什么给自己找这么两个家伙来作伴儿？简直是要命！要不是自己确实是第一次来荒野，他早就甩了这两货自己走了，他就不信以自己的实力宰不到一头羊！
“小伙子你别不服气，像你这样的二愣子，在外面就得学会低头，否则活不了太久的。”唐雨一本正经道。
“就像现在这样？”李跃飞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聪明。”唐雨突然眉开眼笑。
“……”
“快到孟津口了，你们俩安静些，”贾小亮突然开口，说起来，他这个三阶猎人可比唐雨那个半吊子强得多，术业有专攻，猎人这个职业毕竟有它的特殊之处。
“这个时候很多兽类都会来这儿喝水，包括我们要找的黑斑山羊，把这个东西撒身上。”贾小亮扔给两人一个布袋。
李跃飞刚接手，凑到嘴边闻了闻，却立马又拿开，因为涌进鼻子里的那一股恶臭味儿差点没把他熏晕过去，那味道感觉就像是厕所里那东西，还是发了酵的那种......
“这是什么？”他满脸嫌弃地道。
“粪便！”贾小亮没好气的说。
“为什么撒这东西？”李跃飞说。
“你是白痴吗？”贾小亮毫不客气地骂道，出于某个已知的原因他对这家伙是一丁点儿好印象都没有，“兽族的嗅觉比人灵敏的多的多，不撒这玩意儿，你就当他们的粪便吧！”
“……”李跃飞一路上都快被弄得自闭了，他看向一旁的唐雨，闷闷道，“你这又是啥？”
“蜂蜜。”唐雨得意的把那个小小的玻璃瓶在他眼前晃了晃。
贾小亮瞥了唐雨一眼，心想这种奇葩的招数也只有唐雨这货能用的出来，先不说蜂蜜这玩意儿到底有多贵的问题，用这玩意儿遮掩气息，要是碰见那些对甜食特别敏感的兽族，唐雨这家伙就哭去吧。
“我用这个。”李跃飞当即把那个装着粪便的袋子扔了出去。
“可以啊，”唐雨笑的开心，“三万一瓶，童叟无欺。”
“你坑我？！”李跃飞恼火地道，“蜂蜜还没贵到这地步，你这小瓶子里才多少点，放到城里三百都没人要！”
“啧，买卖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不买拉倒，”唐雨说，“你叔叔把我拉来打白工，还不允许我赚点儿？”
李跃飞看了看贾小亮正往脸上抹的黄黑色的玩意儿，脸色变幻好一阵，终于咬牙道，“买了，钱我回城给你！”
“爽快！”唐雨咧嘴一笑，李跃飞这货别的暂且不管，说话还是靠谱的，况且这些蜂蜜原本就是从赵雨曦那儿“拿”来的，可以说是零成本，早知道多带点出来岂不是赚一笔大的？
唐雨心头微微有些遗憾，不过——奶奶的这空手套白狼的感觉是真的爽……
贾小亮跟看傻缺似的看着李跃飞。
这年头，果然还是傻人钱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