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医生，你怎么了？”白掌柜微微靠近，轻声问道。
胡黎只是摇头，她努力不往停尸间里看。
门开的声音，制止了很多的事情。白掌柜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换了话题。
“对了！我差点把正事忘了。”白掌柜眉头一皱，语气轻柔了起来，她说“我女儿突然浑身冰凉，一直冒冷汗，脸色也惨白惨白的。病房里的紧急呼救器坏了，怎么按也没声音，这不我就出来找找你。”
“……”胡黎努力认真去听白掌柜的话，可她无论如何制止自己，都无法让她忽略停尸间里飘过来的红衣人。
“胡医生？！”白掌柜再次喊道。
胡黎一愣，立刻说“什么？出什么事儿了？带我去看看……”
胡黎说着，立刻拉起白掌柜就往电梯口走。她的脚步飞快，白掌柜几乎跟不上她的步速。电梯还停在这层，铁门开启的瞬间，胡黎立刻拉着白掌柜冲了进去。电梯门关闭的瞬间，胡黎松了口气。
楼层一点一点的变换着，放松下来的胡黎微微向后靠去。她垂下头，目光触及的角落里有一节小孩儿的胳膊。灰白的颜色，让肿胀的皮肤异样的僵硬。胡黎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立刻白了下来。
白掌柜完全无知无觉，就看着胡黎突然直起身子，死命按着电梯的按钮。在电梯门开启的瞬间，立刻窜了出去。直到跑出一段距离，胡黎才敢回头看去。
林清辞和小女孩儿正站在不远处。她能看到小女孩儿浮肿的脸上挂着笑脸，朝着她慢慢招手。
“诶！胡医生你慢点！”白掌柜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病房的灯亮着，程香君躺在病床上。她脸色苍白，浑身发抖。胡黎一进屋，就立刻集中了精神，来到床前查看。程香君的身上很凉，就像在冰窖里冰过一样。
“胡医生，她怎么样？”
胡黎听到白掌柜的问话，下意识皱起了眉。她没有说程香君好与不好，只是表情疑惑的看着白掌柜。白掌柜被看的一脸蒙圈，再次问“是君君她有什么事儿了吗？”
胡黎摇头。疑惑之际，她的余光瞥见了一抹红衣。她立刻意识到，那只鬼跟着她过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白掌柜说“麻烦您叫一下护士。”
“……好。”白掌柜自然点头答应。
支开她的胡黎，看着站在病床另一边的林清辞，问道“你想干什么？！”
“她还好吗？”
“什么？”胡黎一脸疑惑，完全不明白林清辞这个问题的含义。林清辞抬起头，他还是常人的模样，只是像上了一层浓妆一般。妖冶的纹路从鬓角漫延到眼周，漆黑的颜色，顺着他眨眼的动作摇曳，诡异异常。他说“大夫，她还好吗？”
胡黎沉默了，她见过很多病人，也见过很多家属。这样关切的眼神，在病床前是做不了假的。她心里惊恐，但还是摇了摇头说“她没事，初步检查一切正常，就是体温偏低。”
“多谢。”林清辞抬手行礼，文质彬彬的模样，让人一时忽视了他脸上浓重的纹路。胡黎摇摇头，她并不需要道谢。只是她手上突然传来一股湿冷的触感，让她一时间忘记了想说的话。
“！”她猛地抬起手，死命的捂住嘴不让自己的惊恐声泄露出来，惊扰到附近的病人。
那个戳了戳她手腕的小女孩无辜的看着她，浮肿的脸上勉强扬起一个善意的微笑。她挥动着手臂，张张嘴却根本说不出话来。胡黎看向林清辞，可林清辞只是垂目看着程香君。
她无奈的转过头，看向小女孩儿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林清辞的声音传来。
“你不认识她？”
“我……认识。她是我一个病人，只是前段时间……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发现她出现了并发症才对。”胡黎说着垂下了头，脸上一时间布满了忧愁与伤感。小女孩儿戳了戳她，飞快的摇着头，顺便竖起一个大拇指。
“你，你不怪我？可我……”
小女孩儿再次摇头，她拿出一个雪白的纸板，纸板上是用水渍写成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字样中还夹杂着拼音，湿润的水迹让许多字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清晰了。但胡黎还是读懂了小女孩儿的意思，她蹲下身，直视小女孩儿苍白的双眼。
“是我该谢谢你。”胡黎说着，不禁潸然泪下。她捂着嘴，让哭声尽数淹没在安静之中。
久久的宁静后，窗外的天空，开始出现明亮的颜色。胡黎看着小女孩儿站在阳光中，她的笑颜天真明亮。胡黎缓缓起身，动作却突然僵住了。她在程香君的床底，发现了一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小女孩儿也看到了，她俯下身伸手去拿，却什么也拿不到。浮肿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苦恼的表情。
“这是……”胡黎将床底的熊宝宝和文件拽了出来，熊宝宝灰扑扑的，卷曲的棕毛杂乱无章。而文件被水浸湿了几块，胡黎粗略浏览后，立刻发现了文件之中的异样。
“嘶……”程香君醒的很是时候，刚巧是胡黎满脑疑惑无人询问的空档。
“程姑娘！”林清辞关切的声音，和他微微抬起又放下的手，让程香君露出一丝微笑。她说“又被你救了？”
程香君这次的答案有些迟疑。林清辞摇摇头，说“并非……是令堂去请大夫时，我恰巧在附近，才知你已经回来了。”
“你好像省略了很多事情……你去找我了。”程香君微微挑眉，说道“你脸上的纹路变深了，黑色……你不会以为我被害死了，所以要杀掉那群鬼魂吧。”
“……”林清辞一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原来你是因为她？！”被忽视的胡黎一句话吸引了程香君的注意，她看向她，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探寻，她问道“胡医生，你怎么……你能看见他？”
“是，而且很清楚。”胡黎点点头，说“他是你养的鬼？你是天师？修士？还是……”
“等等等等……都不是，我是侦探。”程香君笑着说道，苍白的脸色让她话里的可信度大打折扣。于是她只能在胡黎的目光中，加上一句“只是侦探。”
“……”胡黎沉默了一下，眼中充满了质疑。
程香君摸了摸鼻尖，余光看到胡黎手上毛绒熊和文件。她说“这些是……”
“你是从哪得到这些的？”
“……”程香君沉默了，她本以为那又一场因为鬼魂而造成的噩梦，却没想到梦境竟然是真的。
屋子里二个人两只鬼，程香君快速扫视后。看着小女孩儿浮肿发白的脸，目光略有些柔和的说“找我帮忙的鬼，就是你吧。”
小女孩儿面对程香君非常害羞，她几步跑到胡黎身后，只留下一个湿乎乎的头顶。
“程小姐，可以先回答我的问题吗？”胡黎的语气异常的严肃，她说“这件事很重要，这些病例都是……”
“这些病例都是属于你们医院的，至于我从哪里得到的，我想你问她会清楚。”程香君说着微微仰头，示意胡黎去看身后的小女孩儿。胡黎对此疑惑不解，她看着程香君。只见对方微微叹气，说“我在那里见到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