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自由,且孤独。随时背起包,去自己喜欢的地方,听当地老人讲故事,不管真假,都微笑附和。随便找个板凳,坐下来写点东西,不管姿势,也没人约束。
这很自由,也很美好,只是孤独。像断了线的风筝,无处可去,风止,落上枝头,任人调笑。像努力了三年才爬出土的知了,被灯光一打,恍然发现,自由,这般可怖。
飞过沧海的蝴蝶,舞在新大陆,突然发觉,无人相候。这时,它忘了年少的欢喜,也忘了一腔热血,只是,回不去了。
隐居山野或忙于闹市,都无异的。我是站在一隅之角,望着四方天地;或是站在金碧辉煌,享受琳琅满目;都是一个人,无异的。
一样的自由,一样的孤独,一样的了无牵挂。
多少年后,有人逃出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球,兴奋之余,突然发现自己孤身一人,没了意义。连这份努力,都失价值,连在太阳下打个盹儿,都感觉不到温度。
豌豆跳出豆荚,无畏地抽枝发芽。可当它舒展开枝叶,享受着奢望已久的春风雨露时,有风吹来一阵清凉,告诉它,回不去了。回不去那个挤挤攘攘,暗而热闹的小木屋了。
凤凰栖息的那梧桐枝断了,它便弃一树繁花,再美的东西若是缺了我喜欢的,又有何意义?
可是当老渡头挂上玄月,凤凰无枝可依的时候,它会后悔吗?后悔自己因为一点东西便抛弃了一个天下。
我想不会的,毕竟,它飞远的时候,笑的那般欢快。它大概会在飞累时,站在天涯海角某一块不知名的石头上小歇时,记起自己最初,坐拥满树繁花的样子。
凤凰是神鸟,应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若是凡人也如此,应称得上一声逍遥。
有得必有失,大概人生,真的要放下一些舍得的舍不得的。每个人向来自由,且孤独。
——寄……
泛黄旧纸,署名处是个窟窿,边缘起球,像是被用力刮擦破的。
在路上拾到,荒郊野外,也不知何人遗落。好奇打开,记忆的闸门却只肯开一半。我认得我和鱼玉笔迹,是很早了。
纸也破旧,字也模糊,但内容清切真实的很。我肯定自己读过,可就是想不起,到底是谁写的。如隔窗春雨,隐隐约约,再不见。
夜幕星河,皓月当空。天有些凉,我想放弃,就地而眠。确实很容易,我略不甘,往后怕是都要纠结。
不管是谁起的笔,我和鱼玉对书信都安排的妥贴。次次都收藏于信封笔记或古典诗书,就是疏忽大意,也安置在书架暗格,怎至于做了路边浮萍。
等等,难道是鱼玉暗示?可是,没有意义啊……
稍停顿,还是摇头将它收在信封,边走边想。
那时我根本不知道,轰轰烈烈的,就算放弃,也不可惜。一江春水东西流,朵朵浪花,归去望来兮,两岸啼不住的猿声,声声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