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药回来，张萱正好拍完。
刚进门，黎夏就听到赵寒烟的声音，她的声音偏细，在人群中异常突出。黎夏抬眼看过去，见到一个短发的女生低着头站在她面前。
“又在作威作福，啧啧。”张萱瞄了一眼，说起赵寒烟时有淡淡的鄙视。
黎夏把药给她递过去，“抹一点？”
“有没有颜色？”张萱有点迟疑，“待会儿我还得上，要是影响妆面的话就算了。”她动了动那块肌肉，感觉了一下，“好像不疼了，应该是好了。”
黎夏仔细给她检查了一遍，痕迹确实不明显，于是作罢，把药丢进了那个塑料袋。
别的不说，就这对待事业的态度，黎夏是完全肯定张萱的，为了戏，被真拍了一掌，不吭声继续把戏演完，为了上镜效果不涂药。
这是一个非常顾全大局的人，对工作没有激情的人做不到这样。
两人在场边坐着，张萱一会儿看场上，一会儿刷刷手机。过了大概十分多钟，她突然站起来，往导演那边去了。
张萱堆了满脸的笑，导演就是个铁石心肠，碰上她的笑也要柔软几分。
两人谈得很快，不到五分钟，张萱就回来了。
“怎么了？”黎夏问。
张萱没有看她，看着场上的女主女二的对手戏，说：“我跟导演商量着今天把明后两天的戏也给拍了。”
两天的戏赶在一天来拍？“你有什么事儿吗？”
张萱难以控制地弯起嘴角，“我要去见一个人。”她很快地看了黎夏一眼，又转过头去。
这种笑容黎夏很熟悉，即使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她也能闻出那甜甜蜜蜜的味道。
“谁？”黎夏用胳膊肘戳了她一下，带着打趣的笑意问。
张萱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结，黎夏眨了眨眼，眼前是张萱那张甜美的脸，“不告诉你。”张萱说，咬唇看向场内。
她的心跳过快，为了不让黎夏发现她的异样，她只好一直盯着没什么面部表情的赵寒烟。
黎夏只当她是沉浸在自己的爱情中去了，没有追问，低头在手机上写清单。
“那你是今晚回还是明早？”
“今晚。”
这人，对她来说看来是十分重要了。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黎夏突然想起自己的助理身份，问。
“不用！”好几个人望过来，张萱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拍拍胸口，“我刚走神了，不用不用，你回家休息吧，上班时我call你。”
“行。”
她正好借着这个时间去把以前的电话卡给补了。
回来时是黎夏开的车，两人到烨城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黎夏的终点站在这里，但张萱的却不是。
“非要今天赶到吗？你还得再开两个小时才能到。”在从影视城回来的路上，她就提过一次，让张萱今天先在她家住，明天再去，她拍了一天的戏，比较消耗，黎夏担心她的安全。
“不用，我精神好着呢。”张萱钻进驾驶座，“走了啊。你赶紧回吧。”
招招手，车辆很快就并入大来来往往的车流之中。
助理工作第一天，七点起床，十一点到家，黎夏自我感觉还良好。这个时候，整个小区都在准备入睡。黎夏上了楼，乱七八糟的各种想法在脑子里来来回回地过，世界安静，她脑子里闹哄哄的热闹得很。
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说实话，最适合一个人胡乱地想点什么。
在门上按了一下拇指，开了门。
之前她用的是钥匙，昨天输入了自己的指纹，又设了密码。
换鞋，开灯。
黎夏在自己的鞋柜面前停下。鞋柜是顶天立地的一整个柜子，中间挖空做了一个放东西的台面。她把包放下，伸手将上面的柜子门打开了。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鞋。短靴居多，下面的柜子都是高跟凉鞋，还有平底的帆布鞋。
是按照季节来整理的。
而且，跟她想的一样，上面的鞋干净，皮质锃亮，一丝折痕都没有——下面柜子里的鞋，90%也是这样，似乎是全新的。
难道自己还有个囤积癖？
黎夏挠挠头，不得其解地进到客厅里。
茶几的右上角放着白色的水杯。
我不是拿到厨房去了吗？
她有点疑惑但没有深想。
桌上摊开摆着那个临时用来写日记的本子，角度都没有变过。叶章真的没有来过？她摸着下巴在沙发旁边站了好一会儿，转身去了浴室。
洗了个澡，人反而越加精神了。睡意迟迟不来，她打开电视，随便挑了个电影，窝在沙发上看了起来。电影是个武侠片，主角的脸有点熟悉，看了几分钟，她赫然想起来，这可不就是今天被一群姑娘围着的那位吗？
她再倒回去，看清了这个演员的名字。
阎成化。
姓倒是稀有。
看了一会儿，肚子开始叫唤，张萱下午拼了命似的拍戏，晚饭没怎么吃，她作为助理，当然也要时刻伴随左右，晚饭也没有怎么吃好。
没有任何犹豫地，她点了个外卖。
接下来的时间就比较难过了，剧情虽好，肚子更重要，她每隔两分钟就要拿出手机看看外卖小哥到了何处。如此七八次之后，电话终于犹如天籁般地响了起来，小哥问她在几栋。
小区必须要刷卡才能进，黎夏一开始已经做好下楼的准备了，但这位小哥竟然进来了。黎夏报了房门号，让他直接上楼。自己饿得已经走不动道了，能少走一步是一步。
接到电话之后，她就开了门守着了。对面就是叶章的房门，昨天上午要躲着叶章的那种心情，仿佛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她倚靠着房门，不需要刻意的动作，就能和叶章产生某种联系。
有点奇妙。
更重要的是，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等待的时间里，她出神地想着，叶章对她的态度当然是有变化的，而且是不小的变化。这种变化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她直觉这个原因非常重要，但可恨的是，叶章对此闭口不谈。
或许自己应该更直接一点。
这么想着，电梯开了。
黎夏满怀欢喜地迎上去，“终于……”来——了。
但来人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外卖小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