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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瓜女婿拜寿

这新社会的人真好,婚姻自由了,谈恋爱挑挑拣拣,结了婚受不了怔,动不动就离婚。旧社会没有这事儿,那时候的女孩子很可怜,从小就缠了脚,大人还要逼着学针线、学做饭,有的小小的就被家里悄悄的卖掉做了童养媳,有的被人抢去做了媳妇,即使没卖,好不容易长到十四五岁就要嫁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男人的面也没见过就嫁过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嫁个什么人她都得伺候公婆、生儿育女过一辈子。

有这么一个女人,她心灵手巧、人长的也漂亮,可是人强不如命强,虽说嫁给了财东家,但她嫁过来之后才发现女婿的脑子有些不够成,是个半傻子,这傻子咋教也教不灵性,她一则爱面子,二则怕父母操心,因此也不给娘家人提说。女人骑毛驴回娘家,傻子牵着毛驴只顾走路,一路上一言不发,女人说:你哑巴啦,咋不说说话么?!傻子说:说啥呀,没啥说的么?女人就说:没啥说的你唱唱歌也行呀。傻子觉得媳妇说的对,走了一会儿,看着自己的毛驴便来了兴趣,他清清嗓门扯长脖子张口便唱:“我—把—你—”。这时正好从身后走来了一个人,这人人高马大,凶恶的问他:“你把我咋呀?”猛然看到来人这幅凶样,吓得傻子不知所措,张口结舌急忙回答:“你,你,你把我的驴骑上。”那人说:“行”。话一出口再也收不回来,傻子只好让那个恶人骑了驴,他在前面牵着,媳妇下来跟在后面走。

事后媳妇责怪傻子,傻子却将责任推到了媳妇身上,说人家不爱说话都是你让我说的。娘家是书香门第,媳妇怕这傻子有朝一日露馅丢人,回到家里后就花钱请了一位有学问的先生给傻子教导。傻子不识字,教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也记不住,于是先生就领他外出学艺,一日路过田间,有个农夫赶着毛驴耙地,突然将耙拉翻了,毛驴受惊狂奔起来,农夫呵斥着在后面追,尘土飞杨煞是热闹,傻子来了兴趣询问问先生,先生说这叫:耙翻驴惊。傻子纳闷地重复着:耙翻驴经。先生说呃就是叫《怕翻驴经》,记住了没有?傻子不断地重复着《怕翻驴经》并且说记住了。又一日来到一河滩,河水退去,河滩龟裂的泥土被太阳晒得像房上的瓦一片片翻卷了起来,傻子觉得这风景好看就问先生,先生说这叫日晒胶泥卷,傻子觉得《日晒胶泥卷》这名字好听不断重复着就记住了。正月初二,三个女婿同时给老丈人来拜年,傻子是三女婿,排行最小,老丈人早就发现他有些不对窍,心里不甚喜欢。他背来的拜年礼物是一口袋米,老丈人看见了说:背米不背米,人数里就没你。过了一会儿,另外两个女婿来了,每人背了半袋糠,老丈人欢喜地说:背糠不背糠,人来就争光。席间老丈人要考考看哪个女婿有学问,那两个女婿都是读书人,沾沾自喜,在老丈人眼里很有面子。酒过三巡老丈人问大女婿最近都读了些什么书,大女婿一一作答,老丈人挼挼胡须笑吟吟说这些我都读过。又问二女婿,二女婿一一回答,老丈人也说他都读过。轮到了傻子,两个姐夫一向看不起他,这回准备看他的笑话,老丈人问:老三,你最近都看过些什么经卷呢?傻子回答:我看了《怕翻驴经》,老丈人有些纳闷,傻子又重复了一遍,再问还看过什么,傻子回答:《日晒胶泥卷》。老丈人更是诧异,这书名他连听也没听说过,不敢作声,就问老大老二看过没有,他俩不好回答,如果说没读过吧,怕说出来丢人,被老三笑话学问浅;如果说读过吧,可这两部经卷他俩确实没有看过,顿时觉得难怪这老三总是闷葫芦面孔,原来是大智若愚,今天看来他的学问深不可测,都在我等之上,于是都默不作声,甘拜下风,老丈人也不敢再问了。

傻子这回争了光,回到家里媳妇佩服先生教得好,对先生千恩万谢。

又一日岳父过寿,媳妇把女婿和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领着回娘家拜寿,路上给女婿说:你一天到晚跟个榆木疙瘩一样,这次去拜寿的亲戚多,你呀要放灵性些。女婿说:咋灵性呀?媳妇说:比如坐席的时候别只顾低头抄菜吃,要谨让身边的人也抄。傻子为难地说这我不会嘛,媳妇不放心,就想了个主意,说:我给你头发上绑一根绳子,吃饭时你靠窗户坐,把绳头从窗户扔出来,我拽一下绳子,你就说一声——抄!傻子同意了。宴席开始了,媳妇忙着帮厨又招呼客人,每次从窗外经过就拽一下绳子,傻子就拿起筷子说声“抄”。同席的客人见这老三文质彬彬、有理有节,岳丈更是欢喜地刮目相看。一次拽完之后媳妇不小心把绳头丢到了地上去招呼客人了,这时一只母鸡来窗下刨食,将绳头缠到了鸡爪子上,鸡刨一下,傻子就说声“抄”!鸡再刨一下傻子再说声“抄”!鸡刨的节奏加快,他的节奏也加快,鸡被缠着的绳子吓着了想要挣脱扑棱棱飞了起来,傻子就伸出双手急切地喊:“抄、抄!抄不急了端起碟子刨。”脑后的绳子急促颤动,傻子手忙脚乱,霎时间杯盘狼藉、酒菜四溅,满屋的客人目瞪口呆,窗外的鸡扑腾得尘土飞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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