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身衣服您穿上真的太好看了”几个丫鬟站在一侧为何温宁整理着衣裙。铜镜前的女子身姿曼妙,身着白底紹花的长裙,外搭浅红的薄纱,纱上绣着细碎的花纹,手执描金蒲扇,端庄高贵,优雅文静。发丝被高高挽起,在头上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个鎏金的珠花簪子,簪子下插着一支精致的步摇,她说话时,步摇就摇摇曳曳的,煞是好看。
脸颊加上的妆容亦是衬的何温宁美丽端庄。修长的双眉如画,双眸溢满着温柔,仿佛星光闪烁。朱红的唇角微微上弯。整个面孔清新秀丽,脱尘超俗,仿佛不带有一丝人间烟火味儿。
“胡说”何温宁微微低头,脸颊上一片红晕。嘴角带有一丝笑意。
“小姐的舞也是练了多时,想必今天一定会是整个宴会上最光彩夺目的”小丫鬟在一旁抹着嘴偷偷笑道,眼中满是喜悦和骄傲。
“一定会的,小姐可是西夏的第一才女呢”另一个丫鬟在一旁接话道。
“你们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何温宁的脸色已经恢复到了平常。额间的鬓角衬的精致的脸上满是优雅温婉。只是她的心情未必是众人想的那样开心。
贤王夏信确实是众多女子的梦中归宿。何温宁不禁想起那日在桃树下与夏信四目相对的瞬间,桃花满天。
“少爷,少爷!”门外传来小厮急忙的叫喊声,门外一片匆忙的脚步声。
何温宁微皱着眉头回头看向门口。还未见到人的身影,便听见来者的声音。
“姐姐!”何楚匆忙的推开了门,何温宁身边的几个丫鬟被吓了一跳。
“楚儿,你怎么匆匆忙忙的,没个样子”何温宁故作严肃,但是何楚又怎么会看不出。
“姐姐就是太有样子了,才会什么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何楚撇嘴不悦的说道。
身上还是未换的衣服,上面一片灰尘,脸上的稚嫩比前些日子少了几分,何温宁拿出手帕为何楚擦拭着脸上的灰尘。心中有丝欣慰。
“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姐姐”何温宁有一丝责怪。看着何楚狼狈的模样有一丝心疼。此时的何楚脸上稚嫩已经退却几分。
“听说姐姐去参加贤王的家宴,我便在几日前匆忙赶回来”何楚低声在何温宁耳边说道
“父亲还不知道我回来,他以为我在随师父修炼”
“你真是——”何温宁对着这个弟弟有些无奈,有时会想着是不是真的的把他宠坏了。
“去准备准备吧,晚上一起去贤王府”
逍遥王府内;
“王爷,妾身刚刚拟好了诗题,王爷不要来一起赏诗作画吗”一年轻貌美女子身穿薄裙,倚在夏封腿上,仰头看向夏封的脸上满是期待。
远处的书案上一幅水墨丹青被赫然摆在桌面之上,一侧是刚刚磨好的石砚。
夏封发丝随意披散在肩上,微眯着双眼倚靠在软椅上,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手掌肆意的抚在女子洁白的脸颊上。清澈的嗓音中满是懒散,还带着一丝宿醉的沙哑。
“兄长生日宴,本王怎么能不去呢”
“王爷”女子撒娇的躺在夏封腿上,,语气间满是撒娇。
夏封笑着将女子搂入怀中,在女子的惊呼中,将女子起身抱起,走向书案。
“本王这就看看美人儿作的画”夏封大笑道,带有一丝不明的意味。
女子娇羞的将头倚靠在他胸膛,脸颊上一片绯红。
贤王生日宴请,但凡是西夏境内有头有脸之人,皆汇聚于此。谁人敢不给贤王面子。按照如今的局势,贤王怕是下任的王上。
贤王府次日一片繁华,红绸结成的礼花被装饰在府内各处。贤王一早便进宫请安,在宫内陪同王上进膳后才回府。如今天色渐晚,宴会才逐渐拉开了帷幕。
夏信穿上符合王爷品级的正服,站在府门口,招待着来宾。
最近东宋战乱,父亲前些日子便被派出去出兵维护西夏边境之地。此时何温宁姐弟二人正在前往贤王府的马车上。
何温宁在车内撩起窗帘的一角,看着即将到达的贤王府。何温宁想象多次,却也被贤王府所震惊到。
贤王早年兵家出身,贤王府也是如同将军府一般庄严肃穆,古铜色的大门上镶嵌着鎏金的铁块,此时正大敞开来。贤王身着王子品级的正服站在门下,一身金色衣衫在人群中格外瞩目,发丝被金丝锦带束起,脚踏黑靴。夏信突然看向马车的方向,何温宁猛然间松开了拽起窗帘的手。
何楚在车内吃着点心,被姐姐的样子吓了一跳。顾不上脸上的残渣,急忙问着
“姐,怎么了”
“没事没事”何温宁脸色微红心思紊乱,故作镇定。
马车不禁便停在贤王府前,何温宁正要下车,刚踏出门帘,便见到一直纤细洁白的手正停在自己面前,等待着搀扶她下车。
何温宁抬头,便见到面目温润,嘴角带有一丝笑意的夏信。
何楚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拂了贤王的面子,刚刚姐姐也叮嘱过不要胡来。此时只能用狠狠的将眼神瞪着夏信。
何温宁将手覆在夏信的手心,夏信的手一片冰冷,看着何温宁的惊讶,夏信礼貌性的点头示意。
“何小姐,这边”何温宁点头跟随着夏信的脚步前往坐席,何楚跟在二人身后,竟第一次觉得贤王夏信说不定是那个适合姐姐的人。
“姐,你觉得贤王怎么样”何楚看着夏信忙着招待宾客,趁着他离开时,凑在何温宁耳边带着坏笑问着。
何温宁的耳尖由白转红,不去理会何楚的话,但是眼神不自觉的看向夏信的方向。
“逍遥王到”门外官家高喊着来客的名号。
众宾客不禁皆抬头看向门口处。逍遥王夏封无所事事,只知道风花雪月,吟诗作赋。被当今王上气急封了个逍遥王爷。从此便也不在自己这个儿子身上下功夫。
夏封大多混迹在风月场合,众人对其也皆是一副不屑,但是碍于王族颜面,众人还是要做好便面功夫,尊敬奉承。
夏封也知道来搭话的皆是心怀不轨之辈,便也无心和他们周旋。
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走到夏信身边。
“王兄”
夏封眼神中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你来了”
夏封的笑一直挂在脸上,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站在原地直面看着夏信的眼神。
夏信看着痞里痞气的夏封,眉头微皱。
“一点王室的尊严都没有”夏信厌恶的看着他,眉宇间的厌恶丝毫不掩饰。
“王兄还是这么注重表面啊”夏封掏出腰间纸扇,肆意的扇着。纸扇猛的收合,眼神紧紧的的看着前方一处。夏信看着他突然的转变,好奇地顺着他的方向看去。
何温宁正端坐在坐席上笑着和何楚说着话,何楚收起平日里的张扬,此刻的表情格外的乖顺,认真的陪着姐姐。何温宁似乎也被何楚的话逗笑了,拿着丝绢掩住了嘴。丝绢上还绣着大朵淡粉的牡丹花样,此刻佳人一笑,却也把这牡丹衬的毫无颜色了。
夏信面色深沉的注视着面前的夏封。
“她的主意你最好不要动”语气间带有一丝威胁的意味。
夏封听到王兄的话,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大笑道
“真是没想到,一向把持自重,不近女色的贤王兄,竟会有一日在意起一个女子”夏封悠哉的走到夏信旁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
“民间传闻,竟然也会有真的,哈哈哈哈——”
“管好你自己的事”夏信站在原地,不威自怒。眼神中的颜色深不见底。
“小弟知道。”夏封叹着气说道。
“但是,美人如花隔云端”夏封将扇子指向上方,神色轻佻但是却有一丝认真。
“我的性子王兄还不知道吗,这种美人儿,我怎么会错过”
夏信侧着头看着夏封。兄弟二人的目光对视,两人略相似的眼睛都散发着凌厉而危险的光芒。
“贤王殿下,老夫来晚了”远处传来一道略显沧桑的男人声音。何敬结束带兵出征后,便匆匆忙忙的回京复命。此时能赶到贤王府,也是众人万万没想到的。尤其是何楚。
“爹”何温宁惊讶父亲竟会如此迅速的赶回都城,甚至还未来得及告诉他。此时何敬便已经拿着贺礼,站在贤王夏信的面前。何温宁身侧的何楚就没那么开心了,他万万没想到父亲会回来的如此迅速,此时小脸煞白,神情恹恹的坐在姐姐身侧。
“何大人”夏信的眉头舒展开来,急忙走到何敬身旁,扶起正要行礼的何敬。
何敬抬头看了眼夏信,夏信对其微微点头示意。随后,何敬便看见站在一旁,兴致浓厚看着这边的夏封。
“原来逍遥王也在,倒是老夫失礼了”何敬对着夏封行礼。虽然他心中对夏封并无好感,但是碍于礼节,他还是恭敬的行完了礼。
“何大人多虑了,本王从来不将这些繁缛礼节放在心上”夏封说完,便不顾众人目光转身走向自己的坐席。
“何大人,这边坐”夏信亲自为何敬带着路,并歉意的告诉他不要将夏封的无礼放在心上。
“多谢贤王”何敬看着身前的贤王夏封,心中甚为满意。
贤王一向是他最欣赏的人,明法厚礼,谦逊儒雅。当年的贤王,意气风发,气势比如今的何楚还胜上几分。胸中满是一片大丈夫的豪情壮志,手持双剑立于马上,便可教敌方溃不成军。但是那年的伤势太过于惨重,当他从厚雪中找到夏信时,他的伤势已经注定了他此生再也无法拿起那对剑。王上的恩宠来得快去的也快,先前几个月还会惦记着这个儿子的伤势,随后便将这个失意的孩子抛于脑后。那时的夏信不过才年仅二十。少年英雄,一朝陨落,便成了如今的病骨。
“爹”何楚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可怜兮兮,此刻正缩在何温宁身后,只敢露出一只脑袋。何温宁也拿他无可奈何。
“贤王见笑了”何温宁略带歉意的看着面前的夏信。
夏信微微一笑“不要紧”
“楚儿”何敬起初并未反应过来,随即才想起何楚此时正应该在山上陪同师傅修炼。何敬的脸色瞬间气的发红。
“你给我过来,坐在我身边。等我回府再好好教训你”何敬一把揪着何楚的领子,将他按在自己身边的座位上。
“爹,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呢,面子——”何楚在他爹的手上挣扎道。
“还要面子,我的面子都不知道被你丢多少了”父子二人坐在一侧互相拌嘴。旁人见这气势,愣是没人赶过来和他们搭话。
何温宁见其终于安静,不禁松了一口气。
晚宴开始,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坐席上。琥珀酒,金足樽,翡翠盘,样样皆是精致奢华,满是皇家的气派。夏信坐在主座上,右侧便是何家父子。此时,何敬和何楚也安静下来,何楚专心地吃着桌上的糕点。
“爹,比府里的好吃多了”何楚拿着一块精致的桂花糕,在何敬的面前晃了晃。何敬竟难得的配合着儿子,下意识的张开了嘴。眼神正看着面前的歌舞。
水袖笼月光,几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身着浅金色的纱衣,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正随着丝竹之声翩然起舞。众人的目光皆被宴会中间的曼妙舞姿吸引,没想到贤王一向不近女色,府内竟藏着这般角色的舞姬。
随着丝竹之声停顿的那一刻,几名女子身形快速后退。一掩面女子端立在宴会大堂之间,女子身着白色牡丹烟罗软纱,拖地的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耳侧的珍珠耳坠摇曳,三千青丝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眉间一点梅花状的描花,精致的脸上略施粉黛,眉目间满是温柔。一颦一笑皆是动人心魂。何楚看的呆住,手上的糕点还停留在半空中。
“姐,姐姐”何楚惊讶的看着面前绝美的女子,正是自己的姐姐,不禁惊呼出声。
随着丝竹之声渐起,女子的舞姿优美,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牵扯人心,大堂之内一时间一片寂静,大家都沉浸在何温宁的舞姿之中。夏信端坐在坐席上,右手拿着酒杯,但是眼神一直停留在何温宁身上,神色复杂。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世间最美的舞姿不过如此。夏封坐在一侧,饶有兴致的看着,心里打算着回去就将府内所有的舞姬都辞退。
一舞完毕,何温宁脸色微红的坐在了父亲一侧的坐席上。堂内的掌声滔滔不绝,众人今日才知西夏的第一才女不只是才华横溢,舞蹈也惊为天人。
夏封举着酒杯抢在众人之前走到何温宁身边。
“今日一见何小姐舞姿,才知道什么叫做一舞倾城”夏封爽朗的称赞着何温宁,眼中满是真挚。
“过奖了”何温宁羞涩的低头回礼谢道。夏封,她多少也是了解的。
“姐”何楚警惕的站在何温宁面前,眼神有一丝凶狠的看着夏封,对何楚来讲,整个西夏最应该提防的可怕男人,就是这个风流王爷夏封。
夏封看着面前故作凶狠的何楚,忍不住笑出了声。在他眼中,何楚就像只长牙咧嘴的小老虎,用稚嫩的身躯守护着身后重要的东西。
“既然何小公子有事,那小王就不打扰了”夏封说罢,看了眼何楚。何温宁对着夏封微微福身行礼。随后夏封转身离开,徒留一个洒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