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过去半个月里,羌国以萧善明是羌国贵族为由,严词拒绝放其回归南陵王朝,并于当日夜间突袭萧家祖坟,妄图搬空财务。所幸萧善杰率兵赶到,及时驱逐羌人,为以绝后患,萧善杰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把火烧了整个祖坟,彻底断了羌人的念头。
羌国皇帝一怒之下,把在羌国地界行商的中原人尽数关押,为泄心头之恨,还杀了数名商贾以示愤怒。
一番举止让两朝彻底撕破脸皮,十数万南陵大军讨伐越界,羌国皇帝难解心中愤懑,竟让羌国灵皇妃只一夕之间便沦为阶下囚。
灵皇妃即是灵川公主,其子嗣亦受牵连禁足。
虎狼谷易守难攻,也是羌军进军中原的唯一便道,因此十数万大军驻扎虎狼谷。本以为万事俱备,岂料羌军夜袭虎狼谷,南陵大军遭其突袭,损失步兵近百人。
几近争斗,羌军忽然撤退,孝德王立功心切,当即率军追击,不曾想羌军主力不惧艰辛,绕过曲奇山路夜袭边城。边城守备发现状况,立即放出滚滚狼烟警示大军,他还没来得及防守,城门就被撞开,紧跟着城楼被羌国弓弩手迅速占领。一瞬间箭如雨下,边城守军不战而败,城池失守。
孝德王成功追击歼灭残余羌军,兴致冲冲返回军营,不曾想得知边城失守,怒发冲冠。
至关重要的第一战蒙辱,元帅心有不甘。经斥候来报,羌军元帅是一个叫金由盛的年轻人统领着。他们攻占边城之后,迅速在边城内外布防,防守坚固,显然做好了南陵大军反击的准备,再经斥候回报,虎狼谷周围发现羌军踪迹,人数不明。
一时大意败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朱元帅遭到孝德王司徒舜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可是军中将士心里明白,十数万大军全部驻扎虎狼谷,是他一昧坚持不听劝解,如今出了事,他第一时间撇清干系,如此懦弱之人如何堪当大任!经此一闹,司徒舜在众将领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很快便有斥候传信回皇都,有林建刚等人暗中相助,风子谦自然而然得到了风声,于是乎,林建刚和祝融先后抵达茗客居一字号厢房。
“风子谦真是越来越不守时了。”林建刚徘徊不断,嘴中也开始抱怨着,当着祝融的面指着风府方向,责怪道:“他肯定是陷在温柔乡里出不来了。”
祝融淡然瞥了他一眼,漠然置之。
紧跟着风子谦推门而入,似有深意望向喋喋不休的林建刚,他挠了挠耳朵,喃喃说道:“某人背着我说坏话,我可全听见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林建刚立马嘻嘻一笑,说道:“哪有的事,你想多了。”他随意敷衍搪塞一句,可见风子谦压根不为所动,于是立马乖乖坐到祝融身边,像极了知错就改的孩子。
“谈正事。”祝融面不改色,顺手给风子谦斟满一盏热茶。
风子谦懒得去追责,他坐了下来,淡然询问:“朝廷有什么动静?”
“虽说岳父吃了败仗,可是圣上并无半点降罪之意。”林建刚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
他官居刑部侍郎,此前和朱元帅之女喜结连理。这桩婚事看起来门当户对,实际上林建刚之母并不顺心朱千金,只因她从小喜欢舞刀弄枪,性格直爽,过门之后还处处压在林建刚身上,最关键还在于两人迟迟未传来喜讯。
“大将领军在外,手握实权,圣上不降罪实乃明智之举。”祝融认为皇帝做得对。
风子谦轻笑一声,说道:“朱元帅未在战报中提及孝德王一事,只不过担心圣上会责怪于孝德王,可朱元帅却忽略了一件事。”
闻言,两人楞楞看着他。
如果不是林建刚事先和朱元帅打了一声招呼,他们也不可能收到斥候传回来的密信。
“孝德王立功心切,既能因此事当众指责朱元帅,他日便会仗着皇室身份笼络军中将士,收为己用。”风子谦担心朱元帅放任司徒舜为所欲为,将来会引来大祸。
祝融不以为然,说道:“军中将士皆是朱元帅心腹,岂会因为他三言两语,而背弃主上,更何况孝德王随军出征,身边侍奉的只有个侍卫。”
“你错了。”
“什么?”祝融怀疑自己听错了。
只见风子谦一脸严肃,他郑重说道:“孝德王虽与我们相隔之远,可是你们别忘了,宫中还有人能助他一臂之力。”
此话一出,祝融和林建刚恍然大悟。
“之前你说要让孝德王立下战功,光荣返朝,现在又是为何?”林建刚只觉自己越来越糊涂了。
风子谦闻声不动,淡然说道:“他们母子想得到储君之位,势必会趁孝德王讨伐在外用尽各种手段,这次只要孝德王荣耀而归,自然而然会引来圣上的猜疑。”
祝融点头赞同,喃喃说道:“圣上一向多疑,这点你做得好。”
“拜托你的事,有消息吗?”
祝融默默看向林建刚,眼神意味深长,林建刚没好气白了他一眼,闷闷不乐走到角落里。
“查到些蛛丝马迹。”
“在哪?”风子谦迫不及待知道结果。
祝融轻声说道:“都城内外皆有,人数暂时无法估计,不过……”祝融欲言又止,面对风子谦急迫的眼神,祝融叹了声气,说道:“不过最近他们频繁波动,我一己之力难以捉摸。”
风子谦陷入沉思良久,他突然抬头直视祝融,询问道:“你能入宫吗?”
“入宫?”祝融突感不妙。
不久前司徒玉解了禁令,为此祝融次次上朝无不提心吊胆,生怕被司徒玉给唤了去。
“想打败敌人,必须对他的行事手段了如指掌,时过境迁,能了解他的只有宫中人。”风子谦分析的头头是道,但祝融心中仍是不情不愿,只听风子谦又说:“我仔细想过,如今了解他的只有父皇,碍于情面,此事不能让父皇得知,因此只有你能帮我。”
祝融倒吸冷气,直呼:“连你都束手无策之事,我能帮你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风子谦并未讲话,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祝融,那眼神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