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知书达理的司徒清,嫣儿骤然想起何宓对她说的一番话。事实证明,司徒清心思缜密,处事有方,而且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之前她虽与司徒清和平相处,可是心中仍对司徒清有三分保留,如今让她知道自己的秘密也无不可。
“知道我为何落入风照桦之手吗?”嫣儿定定看着她。
司徒清一头雾水,问:“何故?”
“时过境迁,公主可曾记得轰动皇都的李家灭门惨案?”
忽然提起往事,司徒清有些迷迷糊糊,摸不到头绪,当她仔细一想时,只觉嫣儿的身份不简单。
不等司徒清询问缘由,嫣儿主动交代:“我原唤李三娘,是李家唯一幸免的孤女,为避仇人追杀而沦落烟花柳巷,从此以后便隐姓埋名。寒来暑往,我竟苦等了十余年之久,血海深仇,让我无法错过任何报仇的机会,恨只恨我报仇心切,才让风照桦有机可乘。”
结合过往,司徒清不难猜出其中的渊源,令她诧异的是嫣儿居然会把这件事情悉数告知于她。
莫非她对自己已经彻底放下芥蒂了?
“依你所言,风照桦早已洞察你的真实身份,却迟迟未对你下手,等的就是让相公自投罗网?”司徒清一语击中,她却没有质问嫣儿为什么没有伤害风子谦。
其实从嫣儿的作为来看,司徒清便已心中有数。
“是。”嫣儿回答的干脆利落。
司徒清若有所思,回道:“你的身份暂时不能公诸于世,往后做事全权交给我,直至你沉冤得雪之时。”
嫣儿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应了下来。
『边境虎狼山』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忽然边城响起阵阵如雷鸣般的巨响,抬头望天,还能清晰看见数不胜数的火球。其中还不乏带着流星般光芒的不明武器,只见它落在建筑物上,瞬间就将它炸成碎片。
他们还在持续进攻。
占领城池的羌军本就占了上风,士气正盛,岂料这些武器攻击力太强,他们根本阻挡不了,一时间,哀嚎声不绝于耳。
但劣势持续并不长,很快羌军便列好阵型出城迎敌,城墙上的羌军更是张弓引弦,对准了敌人。
南陵大军被困已久,王朝援军碍于边城被占迟迟无法相助。日复一日,军中粮草已不足过日,正当羌军准备养精蓄锐,一举歼灭南陵大军时,他们忽然遭到了袭击。
远远望去,边城狼烟四起,火光冲天。
理所当然引来虎狼山的注目。这些日子他们被羌军打的上气不接下气,正是有气没地方撒的时候,现在看到他们遭到袭击,自然不会放过大好时机。于是朱元帅迅速集结兵力,全力准备突破重围,只留下骑兵对抗分散的羌军,以免遭到羌军前后夹击。
那群天降之兵正是风子谦派来帮助司徒舜的死士,他们来的时候带上了风子谦研发的武器,虽然人员不多,可是火器凶猛,照样打的羌军抱头鼠窜。
躲在边城之外的斥候听到风声,迅速回去禀报援军,因此双方剑拔弩张之时,援军顺利赶到相助。
羌军元帅金由盛欲与他们一决高下,岂料斥候来报,说南陵大军正向边城赶来。原本坐收渔利的羌军,反倒即将被前后夹击,考虑大局,金由盛下令全军火速撤离,离去时羌军放火烧城,彻底断了南陵大军的储备。
大军赶到才发现边城被烧的一塌糊涂,满城除了随处可见哭丧的百姓,再无羌军半点踪迹,这座城已然废了!
面对百姓一个个绝望的眼神,朱元帅倍感自责。紧跟着,押送粮草和援军的将领顺利和朱元帅碰面,同时死士也和司徒舜打了照面。顺道将风子谦研发的武器悉数交给了司徒舜,并且指导他们如何使用,随即便匆匆离去。
边城失而复得,司徒舜悲喜交加。
喜自然是收复边城,悲的却是一座废城!
不一会儿,大军将领齐聚一堂。
司徒舜定定瞧着朱元帅,一言不发。
朱元帅沉凝片刻,沉声宣布:“边城失而复得本应大喜,然失算致边城被焚,百姓无辜蒙难。造成此种结果,全责本帅领军无方,今时一想,本帅已是杖国之年,不及孝德王年轻力壮,不日上奏朝廷请罪,亦求圣上换帅征伐!”
语如雷贯,在场众人纷纷傻眼。
“大敌当前,此举万万不可!”有将领持反对意见。
司徒舜不可置信看着他,他说:“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帅,元帅莫非忘了!”
朱元帅闻声不变。
领军多年,怎会不懂!可是大局由得他说了算吗?
“兹事体大,望元帅三思而行啊!”
一时间满堂皆是回绝朱元帅的请辞声,但朱元帅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他当着众人的面摘下战盔,双手端着帅印,朝司徒舜毕恭毕敬走来。
满堂将领有心阻拦朱元帅,却无法让他收回成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帅印送到司徒舜身前。
“大敌当前,主帅弃军而去,你可知该当何罪!”司徒舜十分严肃,全然看不出其他半点心思。
只见朱元帅膝盖一弯,跪在了司徒舜面前,他手中托着的帅印正好高过他的头顶,沉声说道:“臣为官多年,自知律法森严。今日过后,无论何种罪名加身,臣一力承担,望孝德王看在老臣为朝效力多年的份上,礼遇小女!”
“你想做什么?”司徒舜眉头一皱,隐隐察觉朱元帅另有深意。
“臣一介武夫,只可死于战场!”朱元帅振振有词说道:“臣恳请孝德王赐臣一支骑军,由臣率军击溃羌军散兵,以此祭奠我南陵死去的无辜百姓!”
他说的字字铿锵有力,面对眼前赤裸裸的诱惑,司徒舜承认自己动摇了,他陷入沉思。
由朱元帅出面剿灭残余散兵,无疑大材小用。不过若他此去能够剿灭羌军散兵,固然鼓舞士气,届时还可让其将功补过,再度领军征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