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是露天的,一眼望去能瞧见所有的人,只有左侧角落坐落一间屋子,一番观察下来,风子谦感到十分奇怪,因为从他盯上以来,从未有人踏进过那间屋子。
既非厨房,又非柴房,那留着这间空屋子作何用处?
狐疑之际,院中一厨子忽然翻炒朝天椒,刹那间辣气熏天,风子谦冷不丁防打了喷嚏,这个喷嚏招来众人瞩目,所幸他开的是一角,及时躲闪才未被人看出破绽。
尚未缓过神来,厢房房门却被人推开。
“赵松。”
赵松高高兴兴的为他上好菜肴,见他神色异样,便说:“发生什么了?世子似乎有些紧张?”
“进入厢房后,阿杜便不见了,你在楼下可曾看见阿杜?”风子谦故意岔开话题。
闻言,赵松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风子谦故作失落模样,自言自语:“阿杜自幼随侍身边,现在他不在身边伺候,反倒不习惯了。”
“不如小的去帮世子寻寻阿杜吧?”
“寻倒不必了,那阿杜办事心细如发,绝非不守规矩之人。”风子谦视若无人,继续喃喃自语:“况且阿杜深知本世子的生活起居,想必此刻去某处采买去了,过个一时半会也就回来了。”
赵松笑道:“既如此,小的先行退下。”
“阿杜不在,你来伺候吧。”风子谦留住了赵松,赵松一愣,干笑道:“世子,小的是粗人,干不了细活啊!”
“无非倒到酒夹夹菜,谈何细活,赶紧的,过来。”风子谦摆出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赵松拿他无计可施,只好撸起袖子开始干。
风子谦一边细嚼慢咽,一边询问赵松:“你们食肆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有没有考虑扩展经营?”
“那是掌柜的事,小的哪敢逾越。”
“倒也是。”风子谦开始唉声叹气,埋汰道:“本世子若能像你们一般,无忧无虑便好了。”
此话一出,赵松表示不认同,埋怨道:“世子生于富贵之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小的为谋生计,日日出苦力,谈何无忧无虑。”
“皇都百姓人人皆知萧家易主,本来那萧善明被发配做苦力,此事也就了了,谁知路上出了岔子,萧善明硬是被遣返回来了,这下好了,萧家那边又不得安宁了。”风子谦说罢,仰头喝了一口烈酒。
赵松处变不惊,说道:“萧家之事自有朝廷定夺,世子何必替他人忧心。”
“本世子自然喜欢清净,但朝廷不允,这不,苦差就落到了本世子头上。”
“如世子所言,的确是苦差。”
风子谦一笑置之,谈笑道:“你说萧家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至于让本世子替他们收拾烂摊子吗?”风子谦生气极了,怒道:“古人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萧家兄弟怎么就不懂?”
“莫非那岔子指的就是……”赵松欲言又止,不敢再说下去。
“如今萧善明被关在牢里,而萧善杰又升了官,他若想见萧善明,无非一句话的事情,故此本世子看他看的都抽不开身,所幸今日值哨居多,否则本世子就被活活闷死了。”
赵松提议道:“萧善明终究是要发配的,朝廷为何还要让世子去看他,如此一来,不是便于世子复仇吗?”
风子谦面不改色,唯有复仇二字牢记于心。
他怎么知道自己与萧善明有仇的?
难道听了市井谣言?
“私事归私事,公事归公事,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赵松点头表示赞同,说道:“世子所言极是,小的受教了。”
“公子。”伴随一道呼唤声,阿杜推门而入,手中正好提着松花糖,他见赵松在房中,感到有些奇怪,他万万没想到赵松说:“世子神机妙算,既然阿杜已经回来了,那小的先行告辞。”说罢,赵松慢慢退了出去,顺带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阿杜被蒙在鼓里,一头雾水。
赵松前脚刚走出房门,后脚便迎上来一小二,只听赵松低声说了句:“羊于圈中,任由宰割。”
只见小二一脸严肃,他将右手放置于左胸并微微弯腰,二话不说,扭头就离开了。
风子谦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松子糖,大声说道:“一袋松花糖哪够塞牙缝的?身为随侍书童,你难道不清楚本世子的食量吗?”
房中传来愤怒的声音,赵松回头张望了一眼,迅速离开房外,风子谦见房外没有人影了,便朝阿杜说了句:“拿来。”
阿杜愣住了,回过神来,连忙把松子糖交给风子谦,风子谦随手放在旁边,说道:“吃饭!”
“啊?”阿杜大吃一惊。
心想。
公子今日是没嗑药?还是烧糊涂了?
风子谦不言不语,静静凝视着阿杜,阿杜被他的眼神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于是立马坐了下来,埋头吃饭。
酒过三巡,风子谦填饱肚子,率先走了出去,阿杜见状,连忙扒了一口饭,随手擦掉嘴角油渍,跟着风子谦离开了。
走到楼下,赵松嬉皮笑脸的迎了上来,直到把他们送出清风食肆为止。
离开清风食肆,风子谦往萧府方向走去。
阿杜困惑不已,问:“公子要去哪?”
风子谦不言不语,径直往前走去。
等到萧府外围,阿杜才明白他的意图,又问:“公子要找萧善杰?”
此举令阿杜百思不得其解,那萧善杰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还有什么好见的,难不成公子没吃够亏?
“萧善明遇刺一案,分明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萧善杰,此次他们没有得手,必定会卷土重来,今夜你守在此处,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回来禀报。”风子谦面不改色。
阿杜应了声是。
然后风子谦便丢下阿杜一个人折返回府,阿杜回头凝望风子谦,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不知道为什么,无形之中,他总觉得风子谦在故意支开他,甚至连跟旁人对话都在刻意回避他,莫非风子谦已经知道他……
阿杜不敢在想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