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林中传来凄惨的叫声。这种惨叫似乎是从灵魂深处呐喊出来的,那种惨绝人寰的悲凉气息跨越了种族,让正在疗伤的小花感到浑身一冷,打了个冷战。然而只是一声,就隐约听见有人喝骂,之后便只剩下“呜呜呜呜”的不知是哭还是怒的声音了。小花撇了撇嘴,想象了那个画面,毛骨悚然的“咦”了一声。赶快静下心来疗伤。周老头这个老家伙一直可不是什么善茬,极其喜欢捉弄别人,在别人惨叫声里发出几声阴冷的“嘿嘿”的笑声。曾经一度让他觉得周老头有些变态。这一只心理上还算年幼的狰兽落到他的手里,和一失足少女落入几十岁老光棍手里差不了多少。咳咳,虽然比喻有些不恰当,但是那个意思也差不多。
片刻,周老头又把狰兽给“提”了出来。狰兽表面看上去和刚才没有什么差别,甚至身上一些伤还被治愈了。可是它的眼神却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原本的极重的杀气和兽中王者的气势消失不见,只剩下深深的绝望和恐惧。
周老头笑嘻嘻的把狰兽扔到一旁,狰兽也没跑,就爬在那一动不动,眼神呆滞。小花看到狰兽可怜兮兮又无助的样子,本来的敌意消融了不少,投以同情的目光。又看到周老头,满面红光又带着猥琐的笑容,是在是让人难以不乱琢磨。这一脸得逞的样子也太太……贱了吧。小花只能一只叶子盖住自己眼睛,并对这种人这种行为表示深恶痛绝!要是自己还有力气,一定要给予他道德上的谴责!不过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的疗伤吧。
周老头不知从哪弄了根牙签投着牙缝,一脸笑容道:“你看看,你要是早答应的话还用浪费这“交流”的时间。我告诉你啊,这小子可不是一般人,跟着他混以后有的是好处!说不定,做出一番你祖宗都不曾做出的事业!”狰兽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笑容的人类,真想扑上去把他撕的粉碎,然后吃了他的心肝!可是这个死老头偏偏又有些实力,更可怕的是他那些根本就没见过的手段。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狰兽还心有余悸,那些奇奇怪怪的瓶子、云雾、粉末、虫子、符咒、法宝……每一种都给他带来超越死亡的那种绝望和痛苦,偏偏这老头拿捏的很有分寸,根本伤不了自己性命。甚至稀里糊涂的还给自己疗了伤,这就是人族的手段吗?也太恐怖了吧。他一直谨记母兽的叮嘱,绝对不能和可怕人族有接触。他当时还心高气傲的看不起这个肉身弱小的种族,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他用惨痛的教训证实了一道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周老头右手翻转,掏出一个碧绿色的瓶子,笑咪咪的走向狰兽。狰兽一看那个恐怖的老头竟然又拿着瓶子过来了!连忙用尽力气的往一边跑,可是他那里跑得过周老头。周老头以神识大喝一声:“你给我站那!老子是给你送些疗伤药的。还跑!?再跑我就真动手了?”狰兽只好停下,看着这个老头一步步的走过来,内心几欲崩溃。周老头转怒为喜,指着手里的瓶子道道:“小崽啊,这可是疗伤的宝贝。人族的丹药听说过没?“唉,对了,就是那个。”
“什么,你不信?”
“我个老东西要毒死你?!”
“我他娘的……”周老头还是按捺住火气,把手里的用来锻造的重锤放回乾坤袖里。心平气和露出一丝微笑:“乖,你都答应做老夫弟子的坐骑了。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我怎么会害你呢?快来吃了吧?”
“什么,要我先吃?”周老头疑惑的皱了皱眉,不是说狰兽道境之下智慧很低吗?眼前这头怎么不像?难道也是一头异种?
周老头爽快的答应道:“好!反正这也不是毒药吃了也没啥事?”说着从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吞完还特意的张开嘴给狰兽看了看。狰兽这才放下心来,吃了一颗。周老头笑道:“有什么感觉吗?”
狰兽摇了摇头。周老头捋了捋胡子大笑道:“没感觉就对了,它又不是什么疗伤药。”很显然狰兽又被周老头摆了一道,以周老头的手段,毫无征兆地玩一手移花接木还不简单?狰兽脸色大变,发出“呜呜”的怒吼声,像周老头扑杀而来!周老头元力爆发一掌将它掀翻在地,冷笑道:“老子就知道你还不死心!实话告诉你,那确实不是疗伤药,但也不是什么毒药。”那狰兽本来狰狞的脸庞听到这句话缓和了一些,但是杀意不减。周老头冷笑道:“我给你服下的丹药叫灭元丹,顾名思义就是毁灭你元力的丹药。”狰兽一听,怒火冲天,灭了自己的元力,自己就和寻常野兽一般了,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周老头怒道:“小东西!脾气怎么这么爆,听我把话说完!”狰兽看着暴怒的周老头,眼神里竟有些恐惧,低吼了一声,无精打采的爬在地上。周老头一笑道:“这还差不多。我告诉你,灭元丹虽然可以毁灭元力。但是不是现在,只有当你动用元力的时候,而且还是动用元力到一定程度。我给吃的那一颗的量不大,你可以动用灵台境左右的修为。但是,如果你要稍微超过一点,丹药立刻生效,让你的元力从内到外混乱、爆炸。到时候可就不是简单的成为废物那么简单的了,绝对能在第一时间要了你小命!”周老头顿了一下,又嘿嘿笑道:“不过,你也别担心这种丹药有解药。解药懂吗?就是能让这药效失效的药。只要你表现的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放你自由了,还能让你恢复实力。怎么样,老夫没有欺负你吧?”小花老远看着一脸慈祥微笑的周老头和满脸茫然的狰兽,自语道:“嗯,看这架势。现在应该是忽悠到该签卖身契的时候了……”
狰兽的目光里光彩时明时暗,喜怒哀乐完全表现出来。结果没有它想象的那么差也没有它想象的那么好。那么问题来了,自己是丢掉性命为尊严呢?还是委屈求全图发展。毫无疑问,一只野兽而已,哪里来的节操?当然是保命要紧。而且这狰兽也确实没有什么智慧,自以为所谓的卧薪尝胆之类“妙计”,殊不知都是人族玩剩下的。况且,某个以大智慧自称的花精也曾经有过卧薪尝胆的经历,结果呢?不过,这一切还是得等以后狰兽自己慢慢体悟喽。
周老头说着又扔给狰兽一个瓶子,吓得狰兽一个趔趔。周老头无奈道:“别怕,这回真是疗伤药了,用不用我再给你吃一颗?”其实这在人族里也就是句客套话,可奈何人家实在呀。狰兽还真捡起瓶子,用元力静心挑出一颗自己以为是“毒药”的丹药慢慢的送到周老头面前。小眼神里有些恐惧也有些期待。周老头很无语,一把抓过丹药扔进嘴里。可狰兽还是没有吃的意思?周老头勃然大怒,想去抢回疗伤药,怒道:“他奶奶的!不愿吃拉到,老子又不欠你的。”狰兽连忙用爪子抱起玉瓶跑到一边的丛林去了。周老头笑咪咪的捋了捋胡子,道:“这才对嘛。唉,老夫就说吗,妖精要比人干净多了。方才还打生打死,现在只要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就成一家人了吗,没那么多阴谋诡计。嗯,不错不错。”周老头走到王思鲤身边,没好气道:“臭小子,没那个本事还乱拦活,要不是老夫一早发现端倪在你身上下了符咒,驾驭法宝一路疾行而来。你今天就得交代在这了!年纪不大,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周老头念念叨叨的说了一堆,可还将他扛起来,喊了声:“那臭花,天快黑了,找个地方休息了。”小花应了一声,道:“周老头子……”周老头转身,一横眉道:“你叫我什么?”
小花脸色大变,还没从放飞自我中调整回来呢!连忙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周老,我知道前面有个山洞,地方还算平整,带你去看看。”周老头也没追究。小花如蒙大赦,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跑到前面带路,对周老如对狰兽啊。
周老头扛着王思鲤掂了掂,微笑自语道:“这小家伙好像重了点,长大喽……”王思鲤爬在周老头肩膀上从昏迷转变成了昏睡,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王清流背着他,那肩膀又宽大又温暖,给他一种坚实的安全感,他能在那个背上睡得很久、很香……
小花问道:“周老,那狰兽怎么办?”周老头笑道:“现在我们就是想甩了它也甩不掉了。”小花哈哈大笑,“还是周老厉害!”
……
王思鲤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天空呈现出一中水墨丹青里的蓝黑色,俞远处俞淡,到了天边就变成青色了。几颗星子零落的散步在天幕上,黑灰色的鸟雀飞速的掠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