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溪抬起头,本以为是谁要来把她从这么个烦人的二娘这儿救出去来着,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人,一脸怒意地冲进来,扶起那个抽抽答答,时时刻刻都有可能断气的女人。
走之前拿他那双眼睛剜着子溪,还不忘说一句:“就算你真的不很讨厌我,可我娘亲她毕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让一个长辈对你下跪!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
子溪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才堪堪记起来这人的身份,门口就又出现了仨人,这仨人一个是她的爹爹,一个是她的长工,一个是那个愁人的二娘的下人。
辛慕风看见他爹爹来了,却并未如同往日一般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而是倔强地搀扶着他虚弱的母亲,不卑不吭地盯着辛酒,不发一语。
辛酒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亏待了这个孩子,为着估计洛芸的心情,他从来也不敢对这对母子过于亲近,所以长久以来,除了做到不亏待她们母子的生活,他几乎再也没有对他们表示过任何的关心。
前些日子,苏清河隔三岔五的便去他的书房,央求他让慕风参加科举,顺道也上下打点一番,给慕风谋个出路。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怕若是贸然答应了,被相府里头隔墙的耳朵听到了,传到洛芸耳朵里,便又是一通好哭。
他虽爱洛芸,但着实受不了她每日里拿些刺人的话戳他的心。
此时看着他们母子俩在辛子溪面前受这种委屈,辛酒顿时觉得自己一腔的愧疚无处宣泄,于是也不责怪辛慕风的无礼,而是有些威严地对着子溪道:“小溪多久没见着爹爹了,也不邀爹爹进去坐坐?”
子溪还是那么个常态,心里的情绪绕了上个万圈,脸上还是风平浪静,不起一点涟漪,辛酒知道她的嗓子还没恢复完全,便直接径直进去做了主位,这一家之主都来了,其他的人哪敢就这么走了。
所有人都坐定,下人们奉了茶也都合上门出去了。
“子溪,你跪下!”
这前脚下人刚刚合上门,后脚辛酒就带着薄怒狠狠地斥责了子溪:“这好歹是你二娘,你却教你二娘向你下跪!你可知错?!”
子溪按照辛酒的命令,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人家女主可以伶牙俐齿的辩驳,她是个哑巴,她没办法。
“慕风,你进来的时候,子溪在作什么?”
“她……”
其实辛慕风来之前是想着要是子溪在劝解她娘的话,他就捏造事实,表示她方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可来了之后,看见这位三小姐居然真的是在椅子上稳如泰山的坐着,完全不管她娘。
这就不必捏造了吧。
辛慕风于是照实说了。
辛酒顿时大发雷霆,也不再问了,也不再训导了,挥了挥手就叫自己的小厮带着辛子溪去打二十个板子,而后像是为了补偿,给眼睛都哭红了也不忘记哇哇给子溪求情的苏清河留了句“你放心,我都答应”,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