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溪坐在囚车里,透过木头和木头只见的间隙,她看到百姓们的愤恨的眼神,以肆无忌惮的“窃窃私语”,于是,子溪知道,相爷爹爹死了,而她和相爷的两位夫人即将被流放。
此刻,拿着些腌臜东西往她们身上甩的人里,不乏一些得到过相府布施的人,洛芸的眼底渗进了浓重的悲痛,原来这就是我曾经救助过的人啊!
安持双今儿一早给她梳好的发髻,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散落下来了,顺着乌黑的青丝看下去,囚车里落了不少的烂菜叶。
子溪的目光落到那些人身上,粗布麻衣的男人们脸上都是可笑的正义凛然,钗荆裙布的女人们带着满脸的嫌弃告诫自己的孩子们“长大不要像宰相一样做坏事”,子溪有些想笑,原来人真的是这样的啊!
流放的路很长很长,死在路上的人很多很多,子溪掐指一算,她应该就是死在路上的那一批,与其累死累活走了好长一段路再死,倒不如立时便死了,免得做个累死鬼。这么一想,子溪就开始算着啥时候来个突然暴毙比较现实。
说实在的,子溪根本就不怕死,因为子溪对这东西着实没什么概念,看了一肚子的墨水,可每一种墨水对于“死”这个东西的描述都不一样。
一说,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说,死了会以灵魂的形式存在;
一说,死了就变成鬼了……
死一次不就知道了。
正好,走了那么一小段,押送的官兵要开始点人头了。
子溪于是从脑子里搜出了成百上千种死法,接着筛选了一下,觉得此时手脚都不怎么能动的自己,最好的办法是咬舌头。这个狠丫头一点心理建设都没有做,立马就下了嘴,这么一咬还真就直接出了血。
“小溪!”
这边子溪正准备下狠力,洛芸就冲到她边上来了,狠狠一撞,阻止她接下去的动作,不撞还好,这一撞还真给子溪把舌头给咬断了,瞧,最边上还溢出点血了,可……人没事……
洛芸一脸的惨白,她生怕子溪下一刻就合上了眸子,那相爷的遗愿,她便完成不了了,那末,她还有什么脸面下去见他。
过了好久,官兵都清点到她们这儿来的时候,子溪还两个眼睛炯炯有神的睁着,洛芸简直以为自己是白天见鬼了,等到官兵走远了,她带着些惊恐颤声道:“小溪,张嘴。”
子溪现在很愁,舌也咬了,咋没像传说一样两脚一蹬撒手人寰呢?她不想长途跋涉啊,热啊,累啊,没书啊!
而且让她更难受的是,她现在满嘴的血腥味,刚刚被咬下来的一小截舌头,被她一不小心……吞下去了,对此,她心情复杂……
洛芸忍着血腥味对着子溪微微张开的小嘴观察了许久,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丫头咬舌自尽都不得要领,狠倒是狠,就是只咬下来了舌尖那一小块儿,不致命。
“姐姐,一路平安哦~”
洛芸正想着如何能避开押送的官兵把相爷交代的信交给子溪,就听到了她熟悉缺讨厌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