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也动心了
“好了,夭夭,我们该起来了。”即墨珙轻拍着怀中的人儿,一脸的宠溺,“我来帮夭夭梳头吧。”
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拿着一把檀木梳子。
不消片刻,一头细密柔软的长发就在他的手中变成一个分髫髻。
一个男子,只有在爱极了一个女子的时候,才会为她绾发吧。
即墨珙爱怜的抚着她的小脸,赞叹:“我的夭夭,怎么会这么美!”
两朵红霞飞上玉面,夭夭调皮的笑道:“哪里,王爷才是最美的…”故意将后面的语调拖得长,一脸坏笑的等着即墨珙的反应。
下巴,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紧紧钳住:“不许说本王美!而且也不说清楚是最美的男人还是最美的女人!”即墨珙当然清楚她小小的狡诈,只是他很享受她的小丫头小小的淘气。
“夭夭记住,除了我,不许别的男子碰夭夭的头发。”即墨珙霸道的宣示着他的主权,结发,结发,从此以后,他要每天为他的妻子将长发盘起。
用完午饭,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寺院。
冷寂了几日的山间今日也并不热闹,燕儿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说,昨日即墨珙解禁令一下,那些被困在寺中的达官显贵们,便都如惊弓之鸟一般的逃也似的离开了。
燕儿说这些的时候神采飞扬,连眼睛都在发亮,端的是无限的崇拜,夭夭不明白一个总是以权势压人的人有什么好值得崇拜的。
“夭夭不懂,那些人才是平日里仗势欺人惯了的,王爷打击的都是些狐假虎威的主,对那些无权无势的弱小,王爷是极仁慈的呢。”燕儿看夭夭的反应不冷不热,跟她解释道,“皇城里的育婴堂和常平仓都是王爷掌管的,都不知道救活过多少人。”
她自幼丧父,跟着母亲四处漂泊流浪,自是受过无数的欺凌。在她的眼中,她的主子就是一个惩恶扬善,专门为民做主的大英雄。
原来即墨珙还有这不为人知的一面。冷血无情只是一张假面具,一张为了生存不能摘下的假面具。在内心的最深处,他应该是一个最重情重义的人吧。
车队晃晃悠悠的走了大半天,太阳已斜斜的滑落入西方的山谷之中。
“停车。”夭夭听得即墨珙吩咐侍卫。不知为什么,今天他并没有坐车,而是骑马走在前头。
“夭夭,下来。”车帘打开,即墨珙已站在车门旁,朝她伸出手。
夭夭屈身探出车门,跨脚下车,却不意被他一把揽入怀中。
羞得她粉面绯红,娇嗔道:“别,那么多人看着呢!”
“谁,谁看着呢?”即墨珙贴近过来,逗弄着她。他可是已经憋了好几个时辰了,如今他的夭夭出落成这般倾城之态,就好像一棵鲜艳欲滴的樱桃,时刻诱惑着他去采摘。可是偏偏这颗樱桃却只能看不能吃,那种感觉,着实是一种折磨!干脆,他将夭夭丢在车里,自己骑马,不能吃是不是,那本王不看了还不行吗?
夭夭一看,随行众人已齐齐背过身去,丢给她一圈如铜墙铁壁般坚实的背影。
“这…”夭夭无奈的叹气。
这些侍卫的执行力她是见识过的,不说别的,就是昨晚她一夜之间长大三四岁,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没见他们有谁有过猜疑。不用想都知道,这一定是即墨珙吩咐过的。以至于他们今天见到她时,甚至连好奇的眼神都没有一个。对他们而言,凡是主子要他们做的,即使是死也要做,凡是主子不许他们做的,即使是死也不能做!
只得任由他抱着走进那家裁缝铺。
铺中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微微发胖,面容和善的中年老板。
一见他们走进,恭敬地迎上来:“客官,老朽恭候多时了。”
这掌柜果真是见过世面的人,竟然可以直接无视掉即墨珙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惊世骇俗的举动。
恭候多时了?难怪这偌大的铺中连一个客人都没有,甚至于门前方圆十几仗之内,都空无一人。
“嗯。”对外人,即墨珙向来惜字如金,温柔的将夭夭放下,牵着她的手信步走到堆满绫罗绸缎的柜台前。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即墨珙指着那几匹夭夭叫不上名字的绸缎,清一色的都是粉红,“夭夭喜欢吗?”
想不到在这偏远的北疆之地还有这种货色的绸缎,这让即墨珙有些吃惊,一想,这凉州是北地的交通枢纽,洛朝与西方,西北方各国的交换都在此中转。有这些绸缎,也不足为奇了。
“喜欢。”她顺从的点头。不知为什么,对于粉红,她有一种天生的偏爱,长这么大,除了粉红,她几乎不穿别的颜色的衣服。
一旁候立的掌柜暗自松了一口气,幸亏今天一早便将近十多年压箱底的宝贝统统搬了出来,才不至于怠慢这二位。虽然早上来的那帮人并未告知来人的身份,凭着他这五十多年的阅历,眼前的这二位的身份自是贵不可言。
“可惜不是在皇城,那里有江南进贡的最好的绸缎。等我们一回去,我就吩咐他们为夭夭准备嫁衣,准备最美的嫁衣。”他的手指摩挲着夭夭的脸,神情无限爱怜,“掌柜的,叫最好的裁缝,为我的夫人做几件衣服。”
“是,客官。”掌柜点头,“老朽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小铺中,手艺最好的裁缝就是老朽自己了。若客官不嫌弃,老朽愿亲自为夫人做衣裳。”
掌柜说话恭敬有礼却并不妄自菲薄。
“好。”即墨珙点头同意。
掌柜取出量尺:“劳烦夫人移步,让老朽量个尺寸。”
夭夭欲动身,腰却被一只力道十足的手搂得紧紧的,一步也无法挪动。
“我来。”即墨珙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这…”掌柜一脸为难,这量尺寸的事情可是个技术活,不是技巧娴熟的裁缝,很难量的准。一旦尺寸不准,那衣裳做出来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但是看着即墨珙那张冷的结冰的脸,对生命的珍惜最终战胜了他崇高的职业道德感,无奈的双手将量尺呈上。
这个即墨珙,真是好霸道,连裁缝给量个尺寸,都不许。夭夭想着,脸上却洋溢出幸福的笑。
“客官,这样,不是,是这样,这样。”一旁的掌柜着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看起来这么聪明的一个人,量起尺寸来这么会这样笨拙!
夭夭的手轻轻扶上那毫无章法瞎忙乎的手,有意的引导着他。对于这些衣裳首饰,她自小便很是喜欢,常常偷偷跑去魔宫中制衣坊偷师。耳濡目染,时间久了,也能自己裁衣裳,做衣裳了,当然做的都是她自己设计的款式。
“好了。”即墨珙轻呼一口气,“夭夭,为你量个尺寸,竟比我连半日的功夫还累。”
“是呀,看你辛苦的。”夭夭有意逗他,“不过那是你自讨苦吃。”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小丫头,居然不领情,看一会我这么收拾你!”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轻,有意暧昧的俯在她耳边哈着热气。
夭夭羞赧的低头,怕被人看见她满脸的红霞。
“好了。”掌柜的亦长舒一口气,整个过程中最累的恐怕是他这个旁观者吧。
“客官夫人请放心,五日之后来取便是。”掌柜礼貌的下了逐客令,他被即墨珙吓怕了。不过他旁边的那位姑娘,倒让他不由自主的喜欢,不单单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因为她浑身散发出的那种高贵温婉的气质,让人忍不住的欢喜。这才让已经十几年年不动剪刀的他决定,亲自出山,为这姑娘做衣裳。
即墨珙拉住夭夭,转身欲出门。
“哈哈,即墨兄。”一声张扬的大笑传来。
这笑,张狂而无忌,与这里屏声静气的众人形成鲜明的对比,是何人,竟可以未经通报便能如此长驱直入?
“夏侯兄。”即墨珙并不诧异,神色冰冷的与来人打招呼。
“即墨兄真是好雅兴,让我在府中空等了一个多时辰,自己竟跑到这裁缝铺中为佳人裁衣了!”夏侯衍丝毫不顾及他身边的夭夭,说话,与他的出现一样直白。
夭夭打量着他,生得面如中秋之月,色若春晓之花,盛颜仙姿,美如冠玉。尤其是一双的桃花眼,波色潋滟,流光溢彩。本来长得就如此招摇,穿得还更招摇,一身耀眼的大红衣袍,手摇一把金玉折扇。
如果说即墨珙的美是一张刚毅冷冽的美,那么夏侯衍的美则是一种阴柔的美。
此刻,他也正双眼微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
即墨珙对他毫无顾忌的眼神很不悦,侧身将夭夭挡在身后:“夏侯,看够了没!”
“即墨兄此言差矣,这般国色天香的人儿,怎么能看得够!”夏侯衍毫不在意即墨珙冰冷的眼神,啧啧赞叹。
“哦?本王的夭夭当真这般美吗?连阅女无数的奕王爷都舍不得移开眼!”即墨珙宣誓着自己的主权,还不忘顺便揭揭夏侯衍的老底。
这个即墨珙,果真不是一般的奸诈。
夏侯衍合上手中的折扇,干咳两声:“咳咳…即墨兄,在头一次见面的姑娘面前这样说我,恐怕不好吧。”
“是第一次见面不假,不过本王奉劝夏侯兄还是别打什么歪主意,这是本王的妻子,本王此生认定的女子。”即墨珙并无心与他调笑,一语将夏侯衍心中那点不良的想法打入十八层地狱。
说着,也不理会夏侯衍,径直搂着夭夭上车。
看这情形,夏侯与他应该是至交吧。这个夏侯,虽然表面一副浪荡公子的轻浮模样,但却让人觉得,他的内里,一定不会如外表看来这般简单。他方才的话也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他习惯直白的表达出心中所想,而不顾及世俗的礼仪与别人的看法。
夭夭不禁回头,冲夏侯歉意的一笑。她开始明白为何即墨珙会与夏侯成为至交,这两个人,是如此的相像,一样的天不怕地不怕,视世间礼教若无物,不过相比之下,即墨珙活得更沉重一些,而夏侯衍则活得潇洒如风。
“除了本王,不许对别的男人笑!”耳边传来即墨珙略带警告的声音。
这样也吃醋,夭夭笑笑,屈身进车。
即墨珙翻身骑上他的“追影”,一声吩咐:“走!”
微薄的夜色中只留下还呆立原地的夏侯衍,夭夭?她是夭夭?为什么在她的身上,他闻到了那股温暖的气息,回想起自己去园隐寺疗伤的那些日子也正是即墨珙去寺中祈福的日子。他笃定下来,她就是那个在冰窖之中为他输真气暖身的女子。
“驾!”夏侯衍策马,追上前方并未走远的车队。
虽然才过戌时,街道上已无几个行人。
一行人嗒嗒的马蹄回荡在安静的街道上,为数众多却不显凌乱,这就是官家的派儿,威严而又底气十足。
“你刚才所言,是真的吧。”夏侯衍漫不经心的骑在马上,与即墨珙并排走着。虽然他知道能让即墨珙这个不近女色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必是动了真心。
即墨珙并不理他,他与夏侯,虽是至交,但他却与那个吊儿郎当的夏侯衍没什么共同语言,只有在夏侯认真起来的时候,他身上爆发出的那股可怕的力量才会让他认真对待。
“那个赵曼儿安置在玉林别院了。”夏侯衍似乎习惯了即墨珙这副态度,也不与他计较,继续道,“不过你最好去看看她,那个女人才来了两日,就已经差点将我的别院掀了个个儿。”
当初接到这个任务时,他连续三夜都没睡着觉。那个女人,他最清楚不过,外表甜美,心如蛇蝎,性情暴虐,一个伺候不周,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尸骨无存。她来了两日,伺候她的下人已经换了好几批。虽然在他的地界,她收敛一些,但是责罚的方式却花样百出,弄得他奕王府中上下人人自危。
更有甚者,府中居然有传言,说他夏侯衍与丞相府小姐暗度陈仓,玉种蓝田,却始乱而终弃,人家相府小姐千里迢迢寻夫至此。
种种传言,一个比一个离谱。弄得夏侯衍这些天,脑袋上方一直烟雾袅绕。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奴才造的谣,当真你家王爷在你们眼中,人品就这么差吗?说我人品差也就算了,我品味也那么差吗?
不过说起那个玉种蓝田,赵曼儿倒真的和他说过,她怀孕了,怀的是即墨珙的孩子。
“赵曼儿说她怀了你的孩子。”夏侯衍想起此事,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他觉得都有必要让即墨珙知晓此事。
“嗯。”即墨珙依旧毫无表情。
“嗯?”他这一声嗯把夏侯衍嗯得一头雾水,“嗯是什么意思,是你知道此事了,还是赵曼儿说的是真的。”
他宁可相信江水倒流,也不肯相信赵曼儿会怀上即墨珙的孩子。
“她说得是真的。”即墨珙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温度。
“啊?”夏侯衍吓得差点从马上跌下来,“她说的是真的?”
流光溢彩的桃花眼顿时失了神采,傻傻呆滞着,听即墨珙亲口承认赵曼儿怀了他的孩子,那效果不亚于亲眼看到一只老鼠与一只猫相亲相爱。不过他宁可相信老鼠爱上猫,也不会相信即墨珙会爱上赵曼儿。
“即墨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原委?”他断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曲折,这样的女人连他海纳百川的夏侯衍都吃不下,更何况是一向眼高于顶的即墨珙。
“我中了她的媚蛊。”即墨珙的语气,好像在诉说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