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的白毛团子好像被勾起了回忆,也不再惦记那半个栗子了,念念叨叨地说着:“你知道吗?以前日暮树林可不是这样的。我们会在极光下举行夜半舞会,水妖和树妖们也现出身形来,和羊怪们一起跳舞,他们一起围着篝火,羊怪们踏着他们坚硬的蹄子,在石板上踢踏踢踏跳着,最后大家都一起加进来,跳啊,舞啊,一直到天亮。”她那黑漆漆的眼珠子隐约泛起一层水光,“一百年了,我们再也没有举行过那样的舞会了呐。”
艾蒙从没想过这团刚刚莽得一比的姑娘会有这样伤心的模样,而且是在刚刚认识的人面前,他一向不擅长对付泪眼汪汪的女生,尤其是眼前这位还不是一个普通小女生,她是一只会说话的仓鼠!!!艾蒙只能默默地听着。
仓鼠姑娘还讲了长长的打猎队伍怎样追逐乳白色的鹿,这种鹿如果捕捉到了,它就会实现一个愿望。她还讲了森林里的宴会,讲了怎样和机灵的红发矮神在离地面很深的矿井和岩洞里寻宝。最后,讲了林中的夏天。那时,树木都披上了绿装,年迈的羊怪常常骑着肥壮的驴子来拜访他们。有时,酒神巴克斯也亲自光临。巴克斯一来,河里流着的水都变成了酒,整座森林一连好几个星期都沉浸在节日的欢宴中。
听着她用无精打采的语气说着这些往事,虽然艾蒙没有经历过这些,却还是能想象出来它们以前的日子有多快乐,直到白女巫异军突起,冻结了整个世界。
他知道原著里面的这个时候,春天已经来临,她所憧憬的一切都会重新出现,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预言没有实现,大地也还在冰封,艾蒙心里知道这些内情,却没有办法向仓鼠姑娘说出来。他抬起右手,用食指挠了挠仓鼠姑娘的小脑袋,希望她能好受一些。
踩着又干又脆的雪,树林上也堆着一簇一簇的积雪,头顶上空是一片蔚蓝的天,这就像人们在冬天晴朗的早晨看到的那种天上的颜色。太阳刚从正前方的树干间升起,鲜红鲜红的。四周一片寂静,好像除了他以外,什么生灵也不存在了。在树林中间,连一只知更鸟和松鼠也没有,森林向四面八方伸展开去,一望无际,他不禁打起了寒战。
仓鼠姑娘一路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趴着,偶尔给艾蒙指示一下方向。
渐渐地,雪地上的积雪出现了被踩踏过的痕迹,越往前走,痕迹就越杂乱。艾蒙心想,可能快到了。
到了之后要怎么做?要说些什么?艾蒙都不知道,他只期待着白花花的朋友们也能和她一样好说话。
前方已经慢慢显露出一座小土坡的轮廓,小土坡隐约有光亮透出来。看来那就是白花花的家了。
仓鼠姑娘这会儿情绪已经恢复过来,慢慢站立起来,前爪扒在艾蒙大袄的领子上,开心地喊着:“快到啦快到啦,前面就是我家啦。”虽说是软软糯糯的萝莉音,可也经不住直接往人耳朵里面喊话啊。
艾蒙刚想说点什么以制止仓鼠姑娘摧毁他耳膜的行为,突然眼前黑影一闪,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左手往脸上一抹,还好没扎穿,大概是刚刚和仓鼠姑娘碰面时那个盔甲护身咒的功劳,同时地,右手也没闲着,迅速抽出魔杖,一个四分五裂已经就绪。
一切都发生的非迅速,几乎就是在一瞬间的事。
没等他找到攻击者,就听到斜前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惊呼:“没扎穿,好厚的脸皮!”
厚脸皮是这样用的吗?艾蒙忍住吐槽的念头定睛看去,终于在斜前方的松树下发现了攻击者,是一只麻色皮毛的花栗鼠。
艾蒙脑子吱嘎吱嘎转了几圈,都没把刚刚那中气十足的男低音和眼前这只花栗鼠联系起来,直到花栗鼠再次拎着那把好像被什么东西磕得歪歪扭扭的长剑指着他,用男低音喝道:“你是谁?为什么鬼鬼祟祟地靠近这里?”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艾蒙终于认清这个事实,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才想要开口,突然听到趴在自己肩上的白花花扯着萝莉音喊起来:“弗兰克大叔,是我啊,白花花,这人是我刚刚捡回来的哦!”
什么叫你捡回来的,还会不会说话了啊!
“白花花!危险!快过来,那是个很危险的生物,他弄伤了鲁特!”据说叫做弗兰克的花栗鼠大叔,看到趴在艾蒙肩膀上的白花花后,明显急了起来,想要扑过来,又惊疑于艾蒙的体型。
仓鼠姑娘开始在艾蒙肩头蹦哒,“弗兰克大叔,别担心,这位,嗯这位,噫?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哎,反正是个好人哒~”
他开始斟酌着要说些什么,“弗兰克对吧?我是个人类,无意中掉落到树林里...”接着他把刚刚和仓鼠姑娘说的那一套搬了出来。
“原来是你!鲁特的惨叫肯定是你搞的鬼,哼,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类巫师!鬼知道你是不是白女巫的手下!”
噫?看来这位,花栗鼠大叔?不太好忽悠啊!艾蒙心说,行,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身份么?我再给你编一个,总能混过去的。
而且白花花这个名字真是越听越土气咋办?画风根本不对好么?就好像威廉詹姆斯卡维泽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恩尼亚里斯卡维泽,二儿子叫伊维里欧斯卡维泽,三儿子叫李明明?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您老人家的脑袋瓜子虽然小,但总不至于连我名字都没记着吧!!!
姑娘您身上槽点这么多,全部吐完我要累死了啊。
对面那中气十足的花栗鼠大叔瞅着白花花,可不顾这么多,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事,须发皆张(就是炸毛了)大吼一声,“可恶的巫师居然抓住了白花花?手段下流,卑鄙无耻!!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有本事单挑啊。”
啊?我怎么就可恶了?我怎么就卑鄙无耻了?我什么都没做啊!这枪躺得简直不要不要的好么,艾蒙感觉自己纠结得连头发尖儿都打结了。
他回过头问仓鼠姑娘:“你这位大叔是怎么回事?”
仓鼠姑娘挠挠头:“什么怎么回事?大叔就是大叔啊,放心不要怕,大叔也是个好人(鼠?)哒~”
花栗鼠大叔见艾蒙没再有什么动作,冷哼一声,带着得意洋洋的语气说:“知道怕了吧!乖乖把白花花交出来,别逼我说第二遍,第二遍可就是它来跟你说了。”说完还掂了掂手里那把被磕的歪歪扭扭的长剑。
你们一个两个是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我在害怕,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而且你连我防都没破,武器持久度已经掉没了吧!
艾蒙发现自己没办法和这位小小的大叔交流了,于是轻手轻脚把仓鼠姑娘放下地,让它们两个鼠辈(无误)交流去,同时越发肯定一件事,这些小老鼠的脑容量肯定不够用!
两个鼠辈叽叽喳喳交流了好一阵子,花栗鼠大叔上上下下把仓鼠姑娘检查了好几遍,终于半疑半信地接受了白花花的说法。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类巫师没有对仓鼠姑娘做什么手脚,也没有迷惑她。
艾蒙不清楚他的想法,只知道仓鼠姑娘和花栗鼠大叔叽叽喳喳一阵后,花栗鼠大叔对他的敌意明显减弱,至少再看向他的时候没有再拎着那把破剑指着他。说起这把剑,艾蒙挺不好意思的,都是因为自己脸皮太厚了,呸呸呸,什么脸皮厚,差点儿被带歪了,都怪自己加防对于这些鼠辈来说太高了,有机会帮他修复一下好了。
花栗鼠大叔把仓鼠姑娘留在原地,自己蹭蹭蹭跑到艾蒙旁边,上肢立起,打量着他。被这么一个怪大叔盯着感觉怪怪的,哪怕这位大叔顶着一张毛茸茸萌萌哒花栗鼠外表也一样好么,艾蒙差点就要掏口袋要找点什么东西去喂花栗鼠了。还好怪大叔没有大胆的想法,小爪子一挥,“这边走”,领着白花花和艾蒙一前一后往小土坡走去,呼,艾蒙松了一口气。
随着艾蒙的靠近,小土坡里面的房客们明显受到了巨大的震惊,作四散逃离状,有眼尖的发现艾蒙是被花栗鼠和白花花领着过来时,又缓缓平息下来,聚集在一起,对艾蒙指指点点叽叽喳喳讨论着。
艾蒙一看,嚯,好家伙,仓鼠,田鼠,松鼠,花栗鼠三三两两地围在小土坡前。黄的白的黑的花的,老壮观了,把这些一网打尽就可以开一家宠物店了好么。
花栗鼠大叔快步蹦哒过去,和白花花一起对房客们解释艾蒙的来历,房客们一会儿看看艾蒙,一会儿看看仓鼠姑娘,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充分演绎了吃瓜群众的精髓。
艾蒙这会儿终于挪到了小土坡前,并不是说他走不快,而是他实在怕把这群毛茸茸的小东西吓跑了,照着上辈子的经历,慢慢靠近野生动物,就差掏出一把仓鼠粮了。
小土坡并不高,只到艾蒙胸口的位置,长宽也不超过一辆小轿车,他默默想着,可能是向下挖了不少,不然应该容不下这么多毛茸茸的房客。小土坡上能看到很多玻璃窗户,看起来里面像是规划了不少的房间,整整齐齐蛮叫人喜欢的,一些房间还有冒着烟的烟囱,一些小小小鼠辈们拥挤在各个窗口,怯生生地看着艾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