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回，回不到过去
“洛洛她走了……泽奇，洛洛她走了……她不要小郗了……”语郗在龙泽奇怀里哭得凄惨，她担心的一切，还是发生了……
杜鹃，为了心中的感情，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无名的白花。从此，世界上有了杜鹃花，杜鹃用生命铸成的花……
“为什么这样对小洛！”冯颉尉的拳头就这么硬生生地砸在昔日的兄弟身上。一拳，一拳……
风晏飒的嘴角，溢出了鲜血。
不知是有意，还是精神太过恍惚，又或者是两者都有，他，没有躲。
冯颉尉一拳，比一拳重：“你知道吗！我没有妹妹，我最疼的就是小洛！你怎么能这样伤害她！”
又是一拳即将落下，却硬生生的止在了半空中。
昔璇张开双臂，护着跌坐在地的晏飒，眼神倔强，又混着着悲伤与矛盾，就那样直视着他的眼睛。
“让开！”他唯独对她下不了手。
“我不！你只知道你心疼，你知道我们失去的是什么吗！是奶奶！是最疼我们三个的奶奶！”就算奶奶让她不要有恨，可当当年那个女孩出现在她面前时，让她怎么平静！
那是他们的奶奶啊！……
“校长爷爷……”姚浩文推开了校长室的门，他好累……
“浩小子，你怎么来了？”老顽童校长的笑脸，在见到姚浩文身后，如没有生命的傀儡娃娃般的雪洛时，变了，“洛儿这是怎么了！”
雪洛的帽子压得很低，看不见她的表情，也没人看到她的泪……
“校长爷爷……”浩文的脸上有着疲惫和无奈，“我们要走了，小雪会跟我一起走。”
“洛儿是要回晶江市立中学？”
“是的。”
老顽童校长看了雪洛一眼：“我会为洛儿保留学籍的，洛儿一定会回来的。”
就在那天下午，雪洛和浩文一起回了晶江市中心的繁华区，那个津桥的梦，已是触及不到的过去……
一路上雪洛没有表情，也没有话语，宛如只是没有感情，没有生命的洋娃娃。
八号女生宿舍楼里，也安静得不可思议。
语郗一直把自己关在第八号房间——雪洛的房间里……
伶儿在这一天里，发呆得格外频繁……
琴音趴在桌上，没有一丝活力……
芷芹早早地就蒙头睡了……
紫嫣似乎在看书，却连书拿倒了，都没发现……
燕子开着电脑，鼠标却不知有多久没有动过……
芯草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琉璃望着窗外，总想寻找着什么……
昔璇蜷缩在第一号房间的一个角落，黑暗中，似乎哭过……
这一切似乎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他们都不知该怎样去面对……
是陪着风家三兄妹去恨雪洛？还是帮着雪洛去反驳？
不知道……
他们似乎都错了，又似乎都没错……
这一个多礼拜，大家该上课的就上课，该娱乐的就娱乐，只是都少了分活力，多了分迷茫与矛盾。
地球少了谁照样转，花儿少了谁照样红……只是……心里多了抹不去的伤……
冯颉尉摸摸嘴角的淤青，叹了口气。
这是风晏志打的。在雪洛走后的第二天。
晏志说得对，他不能怪晏飒的。
雪洛没错，晏飒更没错。
如果一定要说谁错了，那肯定是他自己……
明明知道晏飒恨着那个女孩，而那个女孩就是雪洛，当初却抱着侥幸的心理，自作聪明的瞒着他们两个。
都是他的错！他的错！
“晏飒……”伶儿担忧的看了一眼风晏飒，轻轻把信放在了桌上。
傍晚的班级，安静得可怕，整个教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温暖，似乎再也不能到达他的眼眸深处，冷得有些怪异，似乎连太阳都不眷顾这个地方，没有落下一点阳光。
这封信是雪洛留信让她交给他的，雪洛在信中说，不能让语郗看见，她怕语郗会做出出格的事……
风晏飒拆开信，信里只有寥寥几行：我爱幸福的味道，没有痛苦和烦恼，忘了幸福靠寻找，记得你开心的笑，你一定要幸福哦……
“呵。”
晏飒冷笑一声，让他怎么笑！奶奶的死，让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将信随手一丢，窗口的风，将这飞舞的信笺卷向娇小女孩的脚边，孤零零的飘落……
女孩弯下腰，捡起信笺，手不自觉的握紧。
“啪！——”
伶儿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语郗。
语郗，怎么会在这里……
寂静的教室，在这一声巨响后，又恢复一片寂静……
娇小少女身上胜雪的白衣，在夕阳的映衬下，红得似血，却红不过她的怒火……
又没有风了……
就连衣角，都没有动过……
一切的一切，都定格在了这一刻……
一切又恢复沉寂，沉寂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但语郗严重燃烧的怒火，晏飒脸上通红的印迹，都证实着这一切的发生……
“我明白了……我总算明白了……”
语郗苦笑着，呜咽着，呢喃着。
左手抬起，痴笑着看着手中所拿的书，笑得好涩，好涩……
她手里，拿的是——《霞语》……
她找遍了第八号房间所有的地方，才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了雪洛的日记……
她知道那个“他”是谁了……
她看懂那封信了……
“风晏飒！你个白痴！原来洛洛喜欢的人一直是你！洛洛的噩梦也是你！一切都是你！我没忘记你……呵呵……洛洛给你留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没有忘记你！你知道吗！”语郗已不知在何时泪拆两行。她叹了口气。终于，她伸出手，把《霞语》放在了风晏飒的面前。
天边的晚霞与封面上的晚霞互相呼应着，那火红的色彩，不再像鲜血般妖艳，变得温暖起来，安抚着每个人的心……
“洛洛一直都没有错……”语郗顿了下离开的脚步，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她，永远相信洛洛没有错……
雪色的白衣，在夕阳的绚烂下，似乎发出了白光，带着血色的光芒，就像一个染血的天使……
“语郗……”伶儿正欲跟上语郗的脚步，却又响起了什么，“青青她……是真的喜欢你……而且……她一直没忘了当年的男孩……那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伤……”
风晏飒仿佛雕塑一般，从语郗说话开始，就没有动过，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阳光，终于肯照到这个角落了。
风，吹过，吹起几页愁思。
《霞语》，停留在了最后一页：对不起！我永远不能说爱你……
夕阳陨落在了地平线，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语郗的身影已消失在宿舍里好几天了，连带失踪的，还有龙泽奇。
“你不用跟我一起回水清岛的。”语郗拖着行李箱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我想跟呗！”龙泽奇不远不近地跟着。
“随你便。”语郗嘴角的笑从没消失过，甩掉他还不容易？……
洛洛，等她……
“小雪！吃饭啦！”浩文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敲了敲雪洛房间的门。
“我回来了……”雪洛的声音却从门外传来，大门推开了，浩文却讶然了。
“小雪……你的头发……”
雪洛那披肩的长发，不见了……
“哥，我要回津桥。”已经变成男孩样的雪洛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她的目光，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回去……
不是遗忘……
不是离开……
她，这次选择面对……
当你心疼心上那道伤时，不要忘记，有另一个人，也受了伤……
“燕子……”
“小郗也来了啊……”
晨光下，上官飞燕笑若静兰，安详得宛如天使，一个真正的天使……
语郗也笑了，她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不是么？
“叮咚——”
当门打开的那一刻，语郗马上扑进了来人的怀抱。
“语郗……”姚浩文讶然。
“呀呀！哥哥的魅力好大呀！小郗居然投怀送抱啊！”
听到耳边熟悉的调侃声，语郗红着脸放开姚浩文，转身像无尾熊一样攀在雪洛身上：“小洛洛又欺负我”
“诶？洛洛……你的头发……”语郗伸手摸了摸雪洛干练清爽的短发，“怎么剪了……”
雪洛微微一愣。
剪得断发丝，剪不断愁丝，还有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
可是……
人的生命中不是只有爱情啊……
她要回津桥，学会用微笑面对……
“走吧！”燕子帮浩文提起行李，“我就知道你会回去的。”燕子回过头，逆光看向雪洛，暖暖的阳光，暖暖的笑，仿若天使的光芒……“这才是打不垮的雪洛啊……会哭，会闹，但最后一定会面对……”
雪洛微仰着脸，看着燕子的眼睛，一片清明……
笑了……
“嗯！”
“傻丫头，”浩文用手揉揉雪洛的头发，“我和你一起去。”
雪洛抬起头，看向浩文虔诚的眼眸：“哥哥……平宁城北中学高三年的假期到明天就结束了……”
浩文的嘴角越咧越大：“傻丫头，大不了，再回去上高一呗！我还没有上过呢……”
是啊……
哥哥……
是直接从初三跳到高三呢……
有哥哥，真好……
“笃笃笃。”
“请进。”
“嘿嘿校长爷爷”雪洛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校长室的门，探出她的小脑袋。
“哟！咱家洛儿懂礼貌了”老顽童校长合上桌上的文件，站了起来，“想回来了？”
“嗯。”雪洛抿抿嘴，“校长爷爷，我想回来。”
当时光，已经飞逝，当一切，已成为回忆，当我们，想回到最初，却，怎么也回不到过去……
“爷爷就知道你会回来的。”老顽童校长摸摸雪洛的头，看见门口姚浩文那想杀人的眼神，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浩小子，你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咯！”
被老顽童校长这么一说，浩文立马收回目光，把头偏向一边，脸颊也不知是被太阳照的，还是怎么着，红彤彤一片。
“浩小子，你肯定也会跟来吧。”
“嗯。我一定会陪着小雪。”
“爷爷……”雪洛那清透的双眼，看着校长，就像雪花，折射着太阳的光芒，“我不想回高一A班……”
“大家！大家！”芷芹一路蹦进高一A班，“我刚才听别班的女生说，B班转来了两名帅哥诶！”
“怎么可能……”昔璇和紫嫣不约而同地斜了芷芹一眼，又低头做自己的事。
芯草没有抬头，勾勾嘴角，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一丝喜悦的光芒。
她，回来了呢……
燕子望向窗外，今天，好像很暖和呢……
“B班是出名的书呆班，除了成绩好，一片死气沉沉。不是木头就是四眼田鸡，还帅哥呢……”琉璃趴在课桌上，百无聊赖。
在琉璃讲完后，琴音还补充一句：“只有芷芹还会对帅哥这么痴迷……”
伶儿顿了顿手中的笔，望向身后。
晏飒也不在啊……
情况越来越糟了么……
“喂。”
“大姐啊！你不是回津桥了吗！人呢！”语郗避开众人跑到操场上，给雪洛打了个电话。
“我在楼上呢！高一B班。”
“呃——”语郗向前走了几步，回头望向二楼。
二楼的栏杆上，趴着一个“男孩”，天蓝色的嘻哈外套，苍绿色的复古鸭舌帽，左手拿着手机，右臂平放在栏杆上。
“洛洛……B班转来的两个男生，不会就是你和浩文弟弟吧……”
“嗯哼”
“洛洛……”语郗的声音轻了，轻得宛如羽毛，“你还是没办法接受，没办法面对，对么……”
那个身影，似乎愣了一下。
过了许久……
“回，也不可能回到过去的……”
“砰——”
“嘭——”
单调的撞击声反复地响起，孤单单的回响在这个空旷的空间。
篮球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篮板，复又落下。
偌大的空间塞满了回忆，空气里，混着着发酵的过去。
“砰——”
“嘭嘭嘭嘭……”篮球又一次落地，却没有人再去接它，就这么蹦跶着向前滚去。
风晏飒坐在地上，一条腿曲着，右臂搭在上面。
汗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浅金色的发丝也沉重地垂了下来。
闭着眼，他，好累……
“砰——”
“嘭——”
倏得睁开眼，向身后望去。
连他自己也不知在期待些什么……
“二哥。”
投篮的是昔璇……
他的眼里闪过丝什么，又迅速消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