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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犹余辜

时间回到5天前。

“叶琳…你果然在,你妈妈打电话过来,你出来听一下。”班主任来到课室说。叶琳很早就起床来到课室学习,课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班主任刚好来了…

“喂?妈?怎么了…”叶琳问。

“你爸出事了…你现在回趟家吧。”

“发生了什么事?”叶琳紧张地说。

“回家再说吧,叔叔已经过去接你了。”

“嗯…好。”

叶琳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情,跟班主任请好假之后,就走出了校门。

“叔叔!”叶琳看到她叔叔,已经停好车在校门口等了。

“叶琳,先上车再说。”她的叔叔打开后车门。气氛让叶琳觉得很诡异。直到叔叔说出了这些话。

“你爸他在工厂被人从高处推下来,昏迷了。”叔叔说:“他现在还在抢救。”

他的叔叔在前面一边开车,一边说。却没有意识到叶琳已经哭了。

他们开车离开了这个城市,回到了M市。

叶琳奔向她妈妈的怀抱,哭喊着说:“妈…爸爸他不会有事的对吧?我们家够钱去救他的对吧….我…我在学习存了很多钱,我都拿出来,我都拿出来…爸爸…不要有事呜呜呜…”

“叶琳…以后放学回家吧。不要晚修了…回来吧,我想你留在我身边….”她的母亲也哭着说。

“嗯…我也是。”叶琳答应了。

“乖…真听话。不会有事的…会过去的。”

叶琳平时在学校住宿,每个月才回一次家。都是自己去客运车站买票回家的。跟钟鑫阳一样,家就在M市。

“叔叔以后放学就接你回家。”她的叔叔说。

“谢谢叔叔…叔叔你以后上学就送我到车站吧,之后我自己搭公交上学就行了。”叶琳说。

“不用,我直接送你到学校就行。”

“叔叔,你帮了我们家那么多,你也要上班的。平时那么早上学也劳累你了。我自己…搭公交就行了。”

“那…好吧,那你以后都要小心点。”

第二天,叶琳坐上了163路公交车,在车间俱乐部里面写着前一晚的作业。在那一刻,钟鑫阳推开了木门,进来看到了她,树老板,渣男,黎路丝四个人。

钟鑫阳十分的震惊。

那一天,叶琳回到了学校,历史老师在上课,点名了何楠回答问题。

那一天,何楠问她有没有事。

那一天,晚霞让她思考了很久,让她哭了很久。

那一天,老师帮她申请了走读。

那一天晚上,她跟老师在校门道别后,她转身看见钟鑫阳哭着跪在地上。

那一天,钟鑫阳被辞职了,并被告知他的妈妈因为去求叶琳的妈妈而出车祸。

那一天,两个哭过的人,对视着。

时间,回到现在。

“我…为有你这样的妈感到耻辱….”

“叶琳,对…对不起。”

钟鑫阳以为,离开了工作了3年的城市,再也不会遇到163路公交车里面的人,再也不会遇见任何一个人,钟鑫阳认为他与他们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可是,他错了。

当他走进这个病房的时候,看见了叶琳。他明白,他终究逃不过,逃不过这命运邂逅的魔爪。

“叶…叶琳….”钟鑫阳惊愕地看着她。

叶琳转身一看,十分地惊讶。

他们两个再次对视着。

“你…我…”钟鑫阳口齿不清,但是他们两个心里已经明白了这一切的联系。

叶琳反而有点冷静,不知为何他看到钟鑫阳之后反而更加生气了。她严肃地说:“是你爸…爸我爸推下去了是吗?”

“我…我不知…”钟鑫阳还没说完,叶琳双眼通红,含着眼泪,大声地喊道:“我问你是不是啊!!”

叶琳想起来她的闺蜜,想起了何楠,想起了属于她的高中生活,都是因为这件事,把所有的一切都毁了,她觉得她失去了一切。

18岁的叶琳把一切责任都怪罪在比她大9岁的钟鑫阳身上。

叶琳泪流满面,她不停地擦眼泪,不停地骂道:“都怪你,都怪你,钟鑫阳!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你为什么要出现在那辆公交车上…为什么….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存在这个世界上….”

听到叶琳这样的话,双方的母亲都觉得很奇怪。

钟鑫阳听到叶琳的责骂,并没有觉得她说错了。反而他的内心,被叶琳的每一句话触动。对啊…我为什么会存在这个世界上。

我为什么…那么的窝囊…他想到了自己被辞职,想到了一开始对树老板责问时的指指点点,想到了明知道自己的母亲出事却没有马上回去,想到了跟陆晓强一起去工作却不到几个小时就放弃了,想到了在远处的黎路丝被侵犯而不敢上前,想到了渣男伤痕累累却不知如何是好,想到了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去死?

如果,如果我能早点回来,就可以早点解决掉这件事。叶琳她也不会…看到这一幕…也不会经历这样的事…

是我,害的叶琳走读的,她骂得没错。是我…害得她父亲昏迷至今的…是我到现在为止的废…才会造成父亲这样的错误…是我无能为力啊!

叶琳跑了出去。双方的母亲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不知道叶琳和钟鑫阳是怎么认识的,但是此时此刻,因为她的母亲被自己的女儿这样说,内心早已伤透了。她选择跟钟鑫阳和他的母亲道歉。

“对不起…”她深深地鞠躬。随后她走了出去,去追叶琳。

钟鑫阳看了母亲一眼,装作平静地说:“妈…没事了。你先休息吧。之后的事我会解决,她不会再过来伤害你了。”

母亲点头。她欣慰地笑了,她累了,但是她觉得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终于有能力保护自己了。

钟鑫阳安顿好母亲,走了出去。保安室还开着灯,钟鑫阳找回了刚刚那个保安问了一些事。

“你怎么知道他们家有个女儿的?”保安说:“听警方那边说,他们家常年都过得很拮据的,这次出了这样一件事,对那位女孩来说应该是一次磨难吧。他们家肯定出不起医药费,身为儿子的你当然也有责任了。”

钟鑫阳的心中充满了罪恶。叶琳她这个女孩子,在高三时承受着这样的事,肯定比一般人还要难过吧?压力肯定会很大吧?她肯定在某一个对方独自一个人哭了很久…她肯定,很担心自己家的未来….

如果,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老板能晚点辞掉我…如果那天我努力在老板面前求情,我的工作是不是应该能保住…这样…这样的话我就能为叶琳家还上医药费。为什么…为什么那天就这样离开了,为什么我连向老板求情的面子还要保留着,我应该求他,求求他不要辞掉我…

我为什么总是这样…到底要怎样…

钟鑫阳去小卖部买了烟和打火机,他坐在河边的长椅上,尝试着人生的第一根烟。

烟熏得他咳个不停,但是他依然不断得往嘴里送,深深地吸着,又吐出来。

他咳出了眼泪。

他咳出了血。

一个晚上,他把一整包烟,一次性抽完。

一大早被阳光叫醒。他睡在长椅上,醒来感觉自己胸口极度不适,呼吸困难。他去买了瓶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直到他呕吐了。

我…要折磨死自己…我要惩罚我自己…

他双眼臃肿,脑子一时发热,看到了前面那条河,一股劲地往河里跳。

当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睡在病房里了…

“你压力太大了。但也不能因为这样而折磨自己啊…你要是出事了你家怎么办?”医生知道他家发生的事。“今天警察已经来过了,为了防止发生矛盾,警方和医院决定将你的妈妈安置在另外一家医院。你们两个家庭的事…应该好好解决啊…”

医生说完,正准备离开。

“等等…医生。”钟鑫阳叫住他。

“怎么了?”医生问。

“我妈…知道我跳河…吗?”

“放心吧,她不知道。”

“那…那是谁救了我?”钟鑫阳问。

医生想了想:“他们家的女儿。一个叫叶琳的孩子,她看到你跳下河了,就马上叫大人过来救你了…“医生说:“那个女孩真的很乖。”

钟鑫阳听到后沉默了。

“原来是…叶琳救了我吗…她今天没有去上学,难道她昨晚也一直留在医院吗?她没有回去上学…”

“那…她现在在哪?”钟鑫阳问。

“她还在…你要见她吗?”医生说。

“嗯。”

“我帮你叫人吧。”医生出去了。

钟鑫阳坐起来,看着自己正在打着点滴的左手。窗外天气很温和,阳光也很充足,明亮的光照在白色病床上,显得纯洁干净。

叶琳敲了两下门,进来了。

钟鑫阳看到她,想站起来,但是站不稳差点就摔倒。出糗了。

叶琳看到后偷笑了一下,说:“你就坐在床上吧。”

“额…嗯。”钟鑫阳坐了下来。

“钟鑫阳…昨晚对不起。”叶琳说。

钟鑫阳听到她的道歉,十分地愧疚。他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才对。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都怪我的无能…怪我。”

“不怪你。其实这件事一点都不怪你。”叶琳说:“这件事也不关乎到我们两个。只是,我们单纯的与之有联系而已。”

钟鑫阳认真地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叶琳继续说道:“这是,关乎我们父亲的事,这是属于他们大人自己的事。”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还是有责任的。我会把钱还给你们。让你的爸爸重新醒过来。”钟鑫阳说。

“医院说,钱可以拖着。重要的是,我们的亲人都平安无事。当我知道你妈妈因为向我妈求请而出车祸了,伤口渗入有害物质必须截肢,我也感到非常的抱歉。”叶琳说:“所以…已经没事了。让这件事就这样结束吧。钱的问题,自然会解决的。”叶琳说。

“叶琳…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乖的女孩。”

钟鑫阳说:“放心吧,我会尽快找到工作的。我会帮你们渡过难关的。”

“谢谢你…”叶琳说。

“不,是我谢你才对。你今天还救了我。”钟鑫阳诚恳地说。

“我觉得很奇妙…”叶琳说。

“什么?“钟鑫阳说。

“在这之前,我们都只是陌生人而已。但是因为缘分这种东西,使我们有了这样的联系。我以前从来都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你说的对吗?“

她继续说:“我们…从一开始,都只是陌生人啊….”

“嗯。”钟鑫阳说:“从163路公交车开始,从我踏进那个房间开始…”

“那个房间…是属于我们的东西。”叶琳说。

“什么?”钟鑫阳惊讶,他第一次听到这样关于那个房间的话。

“你…你为什么认识树老板的。”他觉得,他想要的答案,很快就要浮现了。

“钟鑫阳。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那种东西存在?为什么会在公交车的后半段凭空出现这样一个房间。”叶琳说。

“嗯。”钟鑫阳聚精会神地听着。答案,很快就知道了。

叶琳笑着说:“我告诉你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跟你一样,都是充满着疑惑的。我和你一样,都觉得很神奇啊!”

“这…这是你的回答吗?”钟鑫阳顿时失望了。他知道叶琳没有骗他的意思。“那..你为什么不把疑惑表现出来呢?甚至让我觉得你是知道一切的,为什么?”

“车间…俱乐部…这是黎路丝姐姐起的名字。我很喜欢。在这个房间里,它的存在,从来都不需要原因。因为它让我感到温暖,很舒服,一旦走进那里,就能感到很强烈的幸福感。难道,你不觉得吗?”

钟鑫阳在心里默认,这个奇幻的房间里,确实是能让人感到一种神奇的舒适感。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叶琳接着说:“我们在俱乐部里相遇,可能这就是一种缘分吧。因为我们能在那个房间得到那种神奇的幸福感,因为只有踏进这个大家的我们,这些陌生人相聚的对方,所以我觉得这是属于我们的东西。这根本,都不需要答案啊!“

钟鑫阳被她这番话震撼到。

“这么说来…渣男和黎路丝…也其实并不知道答案吗?”钟鑫阳问。

“对。应该是这样的。”叶琳说:“唯一知道答案的,就只有树老板了。”

“你就没想过问他吗?”钟鑫阳问。

“你知道吗?我其实从来都没见过树老板,在那之前。我坚信我小时候也没有见过他。但是,我心中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就好像我从一开始就认识他一样。”叶琳说。

“所以说,渣男和黎路丝…甚至其他人也都是有这种熟悉感吗?所以你们就这样轻易的相信他吗?”钟鑫阳问。

“轻易?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这个词。相信就是相信,不信就是不信。树老板是一个好人,这根本不需要去想信不信的。我们都能感受得到。”叶琳说。

“所以…所以…”钟鑫阳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回答。“所以一切的答案,都是在树老板身上吗?他到底,是什么人。”

“鑫阳…”叶琳没有叫他的全名。“相信他吧!你一定要相信他。”

钟鑫阳回想起了那天,树老板扔他手机那晚,他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相信我。”

“相信他!”叶琳说。

如果我无论如何都要知道答案….

“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知道答案,你就一直等下去,终有一天,我们都会知道这一切的秘密。”叶琳说。

“我相信那一天,我相信所有的事,都会浮现出来的。”叶琳说。

只见钟鑫阳跪在床上,面对着坐在一边的叶琳。

“你怎么…”叶琳说。

“我…心有余辜。”钟鑫阳说:“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早就原谅你了呀,你别这样。快起来。”叶琳急忙地说。

钟鑫阳被叶琳的话说得心服口服。

“我不会再问那样的问题了…既然答案终究会出现…”钟鑫阳说。他认为,他们仍然会再次相遇,包括在车间俱乐部里面的所有人。他心里已经有了一种联系。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联系。

“所以…让我真诚地对你说一句…”他低头。

“对不起!”

“嗯!好了,快起来吧。”叶琳说,并扶他起来,忽然,叶琳的手机响了。

叶琳一看,说道:“是树老板?”她看向钟鑫阳。

“树老板?”钟鑫阳问。

“喂?树老板啊。”叶琳说。

“叶琳啊,你今天没去上学对吗?你在家那边吧?”电话那头说道。

“嗯,我在医院这边…钟鑫阳也在。”

钟鑫阳小声地说:“你怎么把我也说出去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说:“那个,你明天可以请个假吗?”树老板问。

“可以哦。”叶琳笑着说。

可以?为什么那么轻易的说可以?钟鑫阳看着叶琳的笑容,像是很放松,很愉悦。他终于明白了那种感觉,即使树老板是陌生人,对他们来说,原来真的可以把全部都投入到里面。这就是信任吗?这就是她说的那种熟悉感吗?

“叶琳…你想去什么地方?”树老板问。

这句话…好熟悉。钟鑫阳惊讶。

“我…我想去看花海。很多很多花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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