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时九烟睡下的时候中途有被云兰叫醒过,她也吩咐过了,晚膳不用给她准备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一觉睡到晚,还有闲工夫想梦里那些事。
她麻溜的穿上了夜衣,寻思着过会儿叫洛影来一趟,去给她寻两把短匕首,就行她前些日子在虎啸营拿的那把差不多就行,不要太长的,正好也让她改过的衣服有用武之地了。
没了拖沓衣服的累赘,她跳上房顶一下子呲出去好远的距离。夜晚下,她披着一头银色月光鬼魅一般穿梭在红墙白瓦之间,果然了,夜晚才是她的主战场!
白天里冷宫有那几个丫头,什么清扫之类的事情也用不着她管;还有清风一事,她只告诉四喜她们清风是不小心受的伤,吩咐她们仔细照顾着,至于为什么一开始让云兰去照顾她也给出来合理的解释:因为云兰睡得靠门近。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军营之中的事情也都交给洛影了,她也就是个小幕后,指使指使分派一下任务就行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可忙的了。
这样一来,她左边没事手是空的,右边没事手也是空的,左右两边都没事搞得她整个人也像是空的了。索性的,她也自己去找点事做了,总不能整个宫里上下都忙着,只有她一个闲人吧,这样不好,她良心过不去的。
说实在的她还真的想念二十一世纪的日子了,生活是痛并快乐了。或许是她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突然一下子让她空下来会觉得不舒服。
她无奈的笑了笑,她也不想适应这种慢节奏的生活啊,所以得夜探皇宫,尽快找到回去的办法。
晚上夜黑,虽说月光明亮,但也不完全照亮整个道路,再加上古代没有现代那么发达,路上能有几盏蜡烛灯照明已经很不错了。
原主时九烟这一辈子都窝在自己宫殿那一角,很少出去溜达,除了去讨好百里轩。所以也就导致了现在时九烟想用一下原主的记忆找路也没辙了。
无奈,她只好另寻办法。原本想着只要避开百里轩的寝宫的时候却回头发现原主的记忆里连百里轩住哪都没留下过,只记得送汤是送去紫云宫的。
她扶额,原主这辈子过的到底是有多憋屈!
现在是彻底的没办法了,总说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在她看来,这句话是妥妥的了!
皇宫她不熟悉,现在又是一身奇装异服,万一碰到巡逻的士兵或者去了什么禁地踩了什么机关,不被人逮着还好说,被人逮着了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到那时候什么找回时席君啊,什么要为原主报仇都是空谈了,脑袋在不在了都是个问题。
她斗争了一番,最后还是妥协了。她看着距离自己搬出冷宫的时日也不远了,等到搬出去了,再光明正大的逛,到时候她的靠山也回来了,还有什么长舌妇不怕死的议论她?
想到这里,她便一个拐弯,直接改道去御花园了。
从正午一直睡到晚,说实在的现在就是拿着枪扛着刀逼着她她也睡不着了。想想她自从来到长熙也只认识到御花园这一条道了,哦不,还有去紫云宫的。于是,她毫不客气地奔了过去。
是夜。
春天里白花竞相开放,御花园里一片瞟香。
她又走到那个亭子那边,抬头仰望了一下,噌地一下飞了上去。
亭子前面,几日前她用泥土盖住的血迹已经没有了,看来是百里轩命人清理干净了。
想想百里轩对白雨薇可真是一往情深,啧啧啧!先是厌恶白雨薇然后又让她陪夜,后来又是鸡汤一事最后罪过还赖在她头上了!简直就是非人哉!
什么破契约,像她这样出了名的人才不管什么联盟不联盟的,她只要利益。是百里轩先辜负她的,所以谈不上她违约。所以她只要安安静静演好她的戏份,然后适时地在背后踹他几脚就行了。毕竟玩大了她也就少了一个筹码了。
其实有时候人生挺像一场赌博的,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既然是商人,哪有做赔本买卖的?她又不傻。
正当她乐呵着思考着如何假借人手玩个借刀杀人,突然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又是你?”
闻声,时九烟敛了敛思绪,悠悠地从亭子顶上站起身来,拉着手臂伸了个懒腰。
如果说上次那件事是她设计好的,那么这次纯属是巧合。如果知道百里轩会到这里来就算用一百头马拉她她也不过来。
等了一会儿,地上的人见着亭子顶上的人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他又怀疑是声音小那人没听见,于是便耐下性子来又道了一句:“你是如何进来的?”
问了这句话,时九烟只是稍稍撇头睇了他一眼,然后慵懒地回道:“天大地大任我游,这里怎么就不能进来了?故地重游,是我又怎样?”
一连两句发问还顺带回答了百里轩的两个问题。
地上的人有些吃惊,敢在皇宫里跟他叫板的好像还没出生,哦不,出生了,就是时九烟。
他轻笑一声:“行,”旋即又问道:“你是从何处来?”
顶上人顿了顿,淡淡回了他两个字“荆州”。
平平淡淡两个字,顶上人无所谓,地上人的眉头却不禁皱了起来。
自那日时九烟抖出来白垣的私军有和百姓发生冲突,他当即派人去调查。据悉,那地方便是荆州。
“你为何来京城?”他问。
“来找人。”
“找何人?”
“找何人啊……”她故作思忖了一会儿,“找一个能为我爹爹诉冤的人。”
“你爹怎的了?”
“我爹啊……”顶上人顿了顿,话语里满载了悲伤,“他去种地的路上被私军打死了。”
这句话听得百里轩一怔,仿佛是一计重锤从他头上砸下来。
他派去打探的人没有告诉他有这么一件事,时九烟那日也没说。所以是眼前的这个人在说谎还是白垣刻意隐瞒的?
他皱眉:“为何我不知?”
顶上人嗤笑一声:“你又不是官,知道那事干什么?”
“那你爹呢?”
“埋了。大雨天和我兄长拖着我爹一路走到地里,埋在自家地里了。”
“你兄长呢?为何不陪你来京城?”百里轩追问。
“兄长身体不好,淋了大雨,卧床不起。”
“你没有别的亲人吗?”
“没有,我和兄长只有我爹。”
双方都静了片刻,地上人看着顶上人站起来又坐下,始终背对着他,坐在亭子顶上,仰望月亮。
半晌,他才开口,“若我说我能助你找到申冤的人呢?”
顶上人静默了半晌,百里轩在地上借着月光只见她摇头,“兄长说京城里的人一肚子坏水,不能信,我爹的冤我要自己报。更何况,你又不是官,没有用的。”
百里轩又是一怔,他开始同情顶上那人了。他一直处尊养忧地在皇宫里长大却殊不知在平常人眼里当官竟然是那么重要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