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说你这次考试考得不错，想带你去吃酸菜鱼。”钱俊恒说着，方向盘一拐，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市中心的方向。
“你们也太容易满足了吧？这就叫不错了？”钱纪听见父亲夸自己，心里一阵高兴，却又是一阵惭愧。
“比本一线高了十几分，还不好呐？”钱俊恒说。
“当然不好，那能上什么学校？不比本一线高五十几分根本选不到什么好学校。”钱纪嘀咕。
“高五十分那是985的分数，我们这样的家庭，能出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已经很不错了。”钱俊恒说。
“我以前初中小学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都说我是要考北大清华的。”钱纪说。
“你长大了，我们也变了，我们都要看清现实。你上的高中，没有人考过清北，你就应该把目标定在可以实现的地方，比如苏大、江大。”钱俊恒开导女儿。
“可是我连苏大江大也考不上。而且我化学还是个C。”钱纪声音闷了下去，“老妈肯定又要说我，当初怎么劝我不要选化学，我怎么不听她的偏要选，这下好了吧，考了个C，万一高考真考了个C，看看你上什么大学。”
“你妈那也是为你好，你想想看你当初要是选了生物，竞争不就小得多了吗？”
“那生物得背啊！我又不喜欢背书，化学其实挺简单，就是尖子太多。”
“知道尖子多你就要更努力。”钱俊恒说，“既然选了，那就要好好学，既然有梦想，那就要去实现。”
钱纪当然明白，何为努力。可是谁又不努力呢？高考既是残酷，又是现实。每年那么多落榜的考生，那么多重新来过的学生，他们又何尝没有努力过？
好在钱纪在多愁善感过后，又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开心起来就能将烦恼抛之千里之外，把欢乐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
期中考试后的第一次数学周测，检测“努力”成果的时候到了。
周二登成绩，钱纪帮助侯哥将每个人的分数登在试卷上。
“86？”钱纪看到自己的卷子，将前前后后的分数重新加了一遍，没错，的确是83分。
“老四呢？”钱纪找到陈欢的试卷，陈欢都112分！
纵观全班的成绩，自己应该是最低的了。
“钱纪啊，这次考的不行哇？”侯哥电脑上开着极课软件教师版，点开钱纪的成绩，上次考试，钱纪超过了87%的人，这次超过了2%的人。给钱纪的点评一栏，“退步严重”四个字格外耀眼，“有没有什么感受啊？”
“侯老师，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周测了，我没准备好。”钱纪心虚地不敢看向侯正刚。
“你看看你，期中考试考八十几，这次就只有……”侯哥突然发觉不对劲，“你看看你把我气得都糊涂了。这次成绩只有上次一半，也太夸张了哇。”
“这个……侯老师我保证我下次不会了。我一定好好学习好好考试。”钱纪向侯哥保证。
“这个你不用对我保证，这是给你自己保证的。”侯哥语重心长地说。
走出侯哥的办公室，钱纪却没有一点沮丧的感觉。不就是一次考试考差了吗，有什么好糟心的？反正又不是高考。
当钱纪抱着一叠试卷出线在教室的时候，全班同学已经是历经风雨后的处变不惊。谁都是经历了十多年的考试才走到今天的，谁都有考好的经历，谁都有不如意的经历。没有谁注定应该考好，也没有谁注定考不好。所有存在与底层的学生，不到最后一刻，都有翻身成为赢家的可能。
“哎哟，这次考得不错。”陈欢拿到试卷，对自己的成绩十分满意。
“我看到你的成绩都惊呆了，起码班里前十。”
“不至于吧？这成绩就能前十？”陈欢疑惑。
“这张卷子难，大家考得普遍低，均分才97。”钱纪说。
“哦。”陈欢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怎么样？”
“我么……一塌糊涂。”钱纪说着，趴下去遮住了自己的试卷。
“喔，你的一塌糊涂的标准……没我好就叫一塌糊涂吧？”陈欢伸手想看钱纪的成绩，却被钱纪死死的压着不松，“考了一百零几啊？”
“八十几。”
陈欢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一样将手伸了回去：“八十几？”
“我说一塌糊涂，那就真的是一塌糊涂。”钱纪缓缓松开挡住成绩的两只胳膊，露出红红的成绩。
“没事没事，就一次没考好，不要紧的。”钱纪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可在说了这么多次后，她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下次还能如此乐观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