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这个,冯老板才真正起了结交之心。
没有让冯老板多等,两个人说话间,曹巧儿抬手将妞妞招呼过来,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妞妞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过身,小鸟一样欢快地跑开了。
冯老板看着这小女孩儿,一时之间,眼神有些复杂,刘老三家里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再加上这么多年大家都是一个镇子上的,虽然离得远,但是无奈这刘老三实在是太过有名了。
这镇子上就没有一户人家没听过他的骂名的,说起来,那云娘也是可怜,竟然被丈夫给活活打死了,留下这么一个残疾容貌又有缺陷的女孩儿。
早前听说,这刘老三最初也是好好过日子的,后来不知道被那个狐朋狗友带去,进了赌坊,接触了赌博,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渐渐的就败光了家里的钱财,这才出了现在这码子事情。
想到这里,冯老板又是一叹,“赌博害人那。”
曹巧儿自以为冯老板是在朔刘老三,随后颇为赞同地接道:“谁说不是呢,刘老三这个样子,不仅害苦了云娘,也害苦了妞妞,最后连他自己都搭了进去,快活一场,也不知道涂个什么。”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的,冯老板神情一顿,漆黑的瞳孔一阵紧缩,显然是想到了家里的冯修文。
没过多长时间,妞妞便跑过来,冲着曹巧儿比划几下,随后咧开唇角,笑出声来,“啊,啊。”
见状,曹巧儿点点头,一把拉过常青山,开口说道:“冯老板,菜做好了,我们快过去吧。”
“菜做好了?”闻言,冯老板显然十分诧异,惊呼了一声,他眼睛瞪大,不可思议地看向曹巧儿,“常家娘子,你这是还雇了别的厨师?”
曹巧儿一脸神秘地摇摇头,开口回答道:“那到没有,冯老板,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
另一边,冯老板走后,冯修文吊儿郎当地从酒楼后面的巷子里面绕出来,怀里抱着一坛杏花村的女儿红,时不时地往嘴里灌上一口,大摇大摆地进了自家酒楼,趴在前台上面。
一手撑着额头,冯修文双颊绯红,显然是醉的不轻,随后。他咧开唇角。讨好地看向掌柜的,傻笑两声,开口道:“掌柜大叔啊,你看,我知道你爱喝酒,特意跑了老远,从杏花村给你带回来一坛酒,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话音落下,他随手将怀里抱着的酒坛子推到掌柜的面前,笑容十分无赖,也不管那坛子酒还敞开着,甚至那坛子口还有一个他的刚刚喝过的痕迹湿漉漉地印在那里,“掌柜的,这酒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排到的,抱了一路,一口都没喝就给你拿过来了啊。”
掌柜的闻言,视线落在那湿漉漉的痕迹上面,嘴角狠狠地一抽,随后,他别来视线,算了算了,不是早就知道大少爷就是这么一副混不吝的性子了嘛,还有什么好计较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想当年,夫人是何等的风华绝代,聪明绝顶啊。
算数经营,用人买卖,那就没有他们家夫人不懂的,那时候跟在老爷身边,就没有人不夸的,都说老板有福气,娶了个好娘子。
怎么到了大少爷这里,酒变成了这么一副德行,要不是这大少爷眉眼长的实在太像夫人,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当初有谁嫉妒他们家老板顺风顺水,所以收买了产婆,故意换了个孩子过来。
“大少爷,”掌柜的放下算盘,抬手将那酒坛子稍微往旁边推过去一点儿,随后敛下眉眼,语重心长地劝道:“大少爷啊,您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个月就是要加冠的人了,老爷这么多年一个人做生意不容易,您该懂事了。”
“怕什么,”冯修文一挥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酒坛子,阵阵酒香溢出来,喉头轻轻滑动,他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反正我爹年纪还轻着,正是好时候,就是再娶个十几二十房小妾,我爹他老人家也驾驭得了,上天让我生在这么个人家里。不就是想让我好好享乐的嘛。”
一番话说完,冯修文扭过头,讨好地冲着掌柜的笑了一下,开口说道:“嘿嘿,徐掌柜,咱们别光是说话啊,我好不容易才把酒给你捧回来,你怎么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快喝,赶紧喝啊,大老爷们一个,做什么磨磨唧唧的。”
说完,冯修文似乎有些不耐烦,抬手将酒水朝着掌柜的的方向推了又推,不过虽然嘴上和手上的动作都是这样,但是他眼睛可一时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那酒坛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也想喝一样。
掌柜的听了冯修文这般不伦不类的话,开始的时候,他或许还会愤怒,但是说了多少次,大少爷还是这样一副样子,后来,他这感情就变成了满满的无奈,可是到了现在,他就连心里面的这些无奈都早就不剩下多少了。
摇摇头,掌柜的怒其不争啊,垂下眼眸,他声音也跟着冷淡下来,“大少爷你自己喝吧,小人还要算账,喝酒误事,就只好俠了大少爷一片好心了。”
然而冯修文这人惯是个听不出好赖话的,掌柜的这么说反而更合他的心意抬手抱过酒坛子,他咕咚咕咚几下子,就将所有的酒喝了个干净,“啪”得一下,把酒坛子甩到一边儿,他拿袖子擦了一把嘴巴。
接着纠缠掌柜的,“徐叔啊,你看我今天表现得这么好的份上,还给你买东西了,你能不能?”话说到一半儿,冯修文食指个大拇指在一起搓了两下,冲着掌柜的挤挤眼睛,一副你懂我懂的样子。
“呵呵。”掌柜的冷笑一声,低下头,态度十分强硬,“对不起大少爷,老板走的时候有吩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小的要是死了,他到时候亲自绑着大少爷去衙门受审。”
“……”
冯修文闻言,眼角直抽抽,所以他老爹的意思是,什么都不给他?哼,咬咬牙,暗自想道:老爹,你够狠的啊。
随后,他抬起头,暗搓搓地看向掌柜的,“徐叔啊,既然你不给我钱,那你总得告诉我,我老爹去哪里了吧,这个不违反规定吧?”
“老板他去镇子西边,原来的有客来客栈观礼去了大少爷要是感兴趣,不妨过去看看。”掌柜的噼里啪啦地拨弄着算盘,头也不抬地开口说道。
闻言,冯修文眉头一皱,“有客来客栈?那家店不是眼瞅着就要黄了嘛,掌柜的,你要是想骗我,也得编个差不多的地方吧,这家客栈的主人那是全镇有名的破落户儿,男主人前几天不是还被斩首示众了嘛,这会儿,就那么一对儿孤儿寡母的,怎么可能有钱重新开张?”
“大少爷,”掌柜的抬眸看冯修文一眼,讽刺道:“您不是一向自诩消息百事通嘛,那怎么不知道这有客来客栈早在几天前就兑出去了,兑给了之前给我们这里送野味儿的常青山了。”
“常青山?”冯修文眨眨眼睛,嘿嘿笑了一下,“我知道这个人,”至于掌柜的的讽刺什么的,他冯修文除了自诩消息百事通,还是脸皮全镇第一厚,这么不痛不痒的讽刺,给他挠痒痒都觉得没劲儿。
不过这个常青山嘛,冯修文摸摸下巴,他倒是的确有些印象,是那个长的人高马大的,没什么文化,看起来贼木讷的那个黑脸怪?
“大少爷你怎么这么说人家,”掌柜的闻言,顿时白了冯修文一眼,“人家常兄弟那是踏实能干,怎么就是木讷了,还有,长的黑还不是因为是猎户,风吹日晒的,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高屋建瓴住着,还有美貌丫头前后伺候?”
冯修文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像我这么好命的人,还是太少了,不过,那小子会做饭?他做的饭有人吃嘛?”
“是人家新娶的娘子。”说到最后,掌柜的只觉得额头处某样东西砰砰直跳,“那小娘子可不了得,做的饭比咱们当家大厨还早好吃呢。”
说最后这一句的时候,掌柜的特意压低了声音,眉毛朝着后厨的方向扬了扬,生怕人家听见会不高兴。
“喔?长的漂亮啊,”然而,冯修文自动过滤了掌柜的的话,最后只得到这么一个有效信息,“那,有多漂亮啊?”
“……”看着冯修文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掌柜的只觉得无力吐槽,这幸亏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非得气死不可。
不理会掌柜的的想法,冯修文眼睛一转,心里顿时便有了主意,转过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哎呀,人没钱可真是可怜啊,也不能去赌坊,那就去看看别人家的美貌小娘子吧。”说着,冯修文一路“十八摸”唱的响亮,悠哉悠哉地朝着常家饭馆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