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络叹了口气，道：“你可知红莲业火只有雌凰方可使得？”
朱笺点了点头，那又如何。
“你知不知道，”丹络转向了朱笺，语气淡漠而笃定，“凤凰神族并非生来就拥有红莲业火。”
朱笺有些吃惊，这怎么可能？！
凰族是因红莲业火而拥有了统御南天的力量，若说凰族不是生来拥有它，简直比自己不是母神的儿子更加荒谬。
可丹络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丹络道：“凰族能使用红莲业火，不过是因为那根神杖而已。”
“凰后雀恒神杖？”
“是。说起来太上老君拥有六丁神火的时间比凰族更早，那神杖就是由老君八卦炉所锻造，与其他兵器不同的是，那神杖中加入了两根炽翎。”
朱笺从未听说过炽翎，听起来像是秘而不宣的王室之事。
“炽翎是为何物？”
“母神从玄武大帝处取得的，陵光神君旧物，凰族只有用这炽翎之力方能使用红莲业火。你身为凰族之人，理应知道这些。”
朱笺侧头看向丹络，“所以说，老君也知道？”
丹络点了点头，“是以本王从未怀疑过老君有任何异心。”
呲——朱笺扣手猛地往自己脑壳上一敲，早知道老君是自己人，本君何必大费周章地进兜率宫。
“后悔了？”丹络抬手轻轻揉了揉朱笺被敲痛的脑门，语气高傲眼底却带着一抹疼惜，“所以说，若早些对本王说出实情，何至于此，自己受苦，”丹络欲言又止，“还折磨人……”
“本君只折磨自己，不会带累别人，亦不会欠人情，你渡与本君的神力，本君还你就是。”说罢挥着神力就往丹络身上拍，却猝不及防被丹络握在掌中。
丹络眉梢一扬，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算起来，本王是救了你一命，这点神力无关痛痒，不如留着，好让小八时时记得为兄的恩情，今后做事不要再这般鲁莽。”
这丹络还真是记仇，朱笺撇嘴道：“小八知错了还不行吗，所以兄长，可以放开我的手了？”
丹络听言一顿，收回了手。
唯有尊者方能拥有真火，如今的神界是金凝所掌，朱笺的掌火显得有些尴尬。他只希望丹络和金凝不要多心才好。
“我听闻，拥有真火者，皆为南方之尊。如今神界有凰族，仙界有老君，冥界有幽蛮玄苍，只有这妖界无主，”朱笺用碰了碰丹络的肩膀，“本君该不会日后会坠入妖道吧。”
丹络听言嘴角一勾，神色倨傲道：“你若为妖尊，那本王铁骑踏遍妖界也要将你掳回来。”
朱笺笑道：“‘掳’？兄长这是强盗头子抢压寨夫人呢。”
丹络似笑非笑道：“有何不可，本王营帐里正愁无人研墨添香。”
“研墨添香之事本君倒也做得，不过有些事……”朱笺狡黠一笑道，“压寨夫人能做，本君爱莫能助。”
丹络听言转过头来，直直盯着朱笺的眼睛，慢慢逼近他的脸庞，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气息，耳边低语，似是而非地撩拨道：“不试试怎知不能？”
气息声拂过耳畔，似乎像是在朱笺耳边轻轻挠了挠，从耳根起升腾一股酥麻之感蓦地传遍了整个头皮。这股突如而来的阴柔霸道压得朱笺呼吸一滞，随着丹络的逼近慢慢后退。他觉得身下一紧，慌忙道：“别，本君想象力丰富得很，禁不起这种玩笑。”
“是么？”丹络却未停止逼近之势，二人之间距离不断缩短，近到能感受到眼前之人身体散发的余温，朱笺感到呼吸逐渐变得迟滞而压抑，脸上蓦地一红，身体一片僵硬。
朱笺眼中，丹络俊朗的面容慢慢靠近，近到俊傲的面容如今只剩那双眉目可见，眉如墨染，睫毛密扇般地扫开，他的眼眸倨傲而深情，毫无距离地展露在眼前，从未如此清晰过，他也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
朱笺不禁握紧了拳头，恍惚间甚至想闭上眼去。
可是，他不能。
他将指甲狠狠嵌入肉中，只有痛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手掌疼痛感传来，朱笺脸上的表情微不可查地一跳。
丹络突然一笑，回过身重新坐好，整了整衣裳，眉梢一挑道：“看来本王对你的调教得还不够。”
这话在此刻听来，颇有几分暧昧的味道，琢磨其中滋味，朱笺却像是偷偷地尝了蜜糖那般，小心翼翼，不让丹络发觉。
僵硬之感与胸中的起伏之意随着丹络体温的散去而瞬间淡去，朱笺也坐直了身子，揉了揉撑得有些发麻的手肘。
他心上的弦一松，语气恢复了平静，道：“那可是兄长失职之过。”
“你啊。”丹络笑着摇摇头，二人相顾一笑，眼神中划过一抹稍纵即逝的落寞。
朱笺蜷着腿，将双臂搭在膝盖上，琢磨道：“既然老君是清白的，阵法是为了捉盗贼，可阵法又与幽蛮鬼气相通，那会不会是……”朱笺脑中灵光一闪，却被丹络抢先说出了答案。
“盗者通幽蛮。”
被丹络抢了话，朱笺感觉一口气缓不过来，点了半刻的头才吐出了个字：“对……”
“但是为何他们偏偏要对本君下手呢？本君除了生来神脉强势，也没有什么异样。”
丹络沉吟了半晌，缓缓道：“或许他们所忌惮的，正是你的神脉。”
我在明，敌在暗。那人身在暗处尚察得异常，连日来他一直陪伴在朱笺身旁，却是后知后觉。看来对方心思缜密，又在南天布有眼线，不得不防。
由此观之，丹会上受袭恐怕没想象中的简单。
朱笺问道：“雪狐妖如何说？”
“不认。”
朱笺颇为赞同，道：“换做本君也不认，若勾结幽蛮，可是要受雷刑的。打死不承认，最坏的结果无非在天牢中终老，兴许在牢中静坐修行，还能借机修炼成神。”
不过对于狐妖能做出这等事，他还是不大相信，不知道丹络什么想法。“所以兄长是要在狐妖这一棵树上吊死？不，加上青珂，两棵。”
“我已命黄易去老君处取了当日与会的名单，派人去一一排查。”
丹络做事总是让人放心，朱笺道：“既如此，本君也帮不上忙，只能静候兄长佳音了。望能早日揪出贼手，还南天一个清静。”
“不，在此之前，你还有事要做。”
“兄长的意思是？”
“幽蛮既然出手，若你全身而退，不正证实了他们猜测。为了消除怀疑，这些时日，恐怕要委屈你在言和院托病了。”
朱笺深以为然，“兄长果然思虑周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