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方略
柏吉烦躁不安地在一处荒树林里踱来踱去，他走到树林边缘，顿一下，又折回来，最后走进一处精心编制好的灌木丛观察哨，仔细掩好进来的缺口，喘匀气息，将对外树枝轻轻扒开少许，朝外面看。
观察哨里，耶罗力早已经在值勤了。
“耶罗力大人，您觉得师傅他们准备下一步怎么干？”
“不知道。战士只需要随时作战。”
“您一个月真的有5枚金盾工资吗？”
“我只有3金盾。”
“3金盾够用吗？”
耶罗力不再回答。他的脑袋里天地旋转。昨天之前，他还神采飞扬，和拥有步甲晶核的战友们热烈讨论着哪条街老板送的礼物更有诚意。僚属艾伦努偷偷问，他想认真找个对象，想让耶罗力帮忙考核。如今一转眼间，他耶罗力变成了违反城主禁令的士兵，擅自行动还落入了敌对军队包围之中，就像一只中陷阱的山猪。
“贼偷，你到底想说什么！”
柏吉委屈异常：“我发誓以后不再偷东西！”见耶罗力脸色狰狞，他从怀里掏出一叠褐色的树叶，双手递到耶罗力面前，“我见您闷闷不乐，这里有些极乐草叶，您尝尝？”
耶罗力脸色稍霁，接过树叶，纳入嘴里，然后发现气氛有点尴尬，于是趁着咀嚼平复下表情，说：“谢谢。以前我从来不吃这些便宜货。”
“一阵苦之后一阵甜，嚼极乐草真的可以让人心情好点点。”
柏吉谄媚地笑。这种笑容耶罗力见得多，每次巡街他都能遇上好几个脸上挂着这种笑容的人。但以后，或者他就见不到这种笑容了。耶罗力感慨之余，柏吉稚气的面孔便不再那么讨人厌。
“跟你说说你师傅吧。你别和外人说。”
“我外号不透风。”
“他以前是大姐头的未婚夫，我们同班受训的时候……”
……
在灌木岗哨后方树林里，比列莉疲惫不堪地坐在奎斯和亚宁赞对面。
“比列莉啊，虽然把全部心思放在战斗力的增长上不算堕落，”亚宁赞语重心长地说，“但是作为一位领导者，对局势的研判和决策能力也是必不可少的。在大局方面，你不合格。”
比列莉唉声叹气。见亚宁赞脸色肃穆，连忙正色说：“老师批评得对。由于特别行动小队处理的事务大多属于上峰交办，所以决策制订的能力，我远远不及奎斯。”
奎斯耿直地指出比列莉现状的成因：“这个女人和勋爵订了婚，什么东西都来得不费吹灰之力。还决什么策？”
天天研究战斗的比列莉轰啪一下，将天天研究生意的奎斯摁倒在地，转头向亚宁赞说：“就按老师说的，先扮成敌人一方的人，刺探对方的情况再说。”
……
微风轻抚的平原马路上，三队15个执着长矛、盾锤的士兵包围着7个跪在地上的平民。伯莱蹲在树枝上，冷冷地观察着7个平民商人。
一个斥侯气喘吁吁地从野林拐角处窜出来，跑到伯莱下方，大声喊道：“伯莱大人，前面发现一个标准小队，目测不是雷塔夫王国的人。”
“你们的猜测是什么？”
“估计是投奔我们的赏金猎人，但他们身上并没有王颁发的气息素。”
伯莱从高高的树上跃下，轰隆，扬起大片灰尘。伯莱从灰尘中走出，张开背后的透明四翼虫翅。
“那些找死的赏金猎人在什么方位？”
斥侯朝一个方向指。伯莱扇动背后的四翼，缓缓离开地面，渐渐加速朝前方飞去。
“把这7个与雷塔夫王国通商的人给我杀掉6个。”临走之前，伯莱下令。
伯莱的身后，跪在地上的人发出嘈杂的歇斯底里的哀号。
其中一个胖子申斥：“我们并没有和雷塔夫王国做生意啊，我们只是搬家路过。”
“我冤枉啊。我举报，这次交易与我无关啊，都是这个死胖子说要富贵险中求的！就是他！”
噗通，噗通。两个嚎叫中的商人溅射着鲜血倒下，而说谎称自己并没做生意的胖子没死，举报的后颈被刺出个窟窿。
“还差4个。”手执兵器的士兵说。
顿时嘈杂的哀嚎声更加响亮了。
……
在通往一处有人烟的路上，奎斯裹紧披风，领头走在前方，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同伴。披风下，奎斯鼻青脸肿。
柏吉身上缠着床单似的大块布块，偏偏又缠在对他最不客气、最凶恶的比列莉身旁，手上忙碌着为比列莉剥离着半路收集的用来当午餐的野坚果。
“比列莉大人的愤怒我非常地理解。我出任金手指小头目之前也曾忧虑过，和我搭档的金手指会不会因为我更加出色，又担当了重要职务而疏远我。当年我犹豫了两天，然后我把最肥的片区交给了他。您知道他之后怎样了吗？”
比列莉嫌弃地嚼着奎斯摘来的、柏吉剥的坚果，问道：“他之后怎么了？”
“您应该先猜一猜。”
“快说！”
柏吉赶紧放慢剥壳的速度，嘴里说：“我那搭档很快成了我手下最赚钱的一个，我天天说他最厉害。两个月后，他被城卫抓了去，再也没出来了。”
比列莉不傻，她皱起眉看向柏吉，说：“这是什么道理？你快跟我说。等等，凑到我耳边说。”
柏吉凑近比列莉的耳朵说：“您要让师傅不痛快，揍他一顿，痛完就完啦。您要朝前看，怎样做才能让师傅不知不觉就中了您的招。”
“什么招！快说！”
“让他重新爱上你，然后，抛弃他，让他在爱慕之中长久煎熬！”
“柏吉！”比列莉将手掌搭在柏吉肩膀上，“你人不错，我欣赏你。”
柏吉大声应道：“哎！好的，我马上去跟我师傅说。”
柏吉跑到奎斯旁边，两人并肩而行。柏吉背着比列莉，向奎斯挤眉弄眼说：“比列莉大人说，她一时忍不住揍了你一顿。她要向你道歉。”
“呸！”奎斯和后面的比列莉同时啐了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