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救命是肯定不会有人搭理的,除非喊着火了!地震了!煤气泄漏,要爆炸了!这样才会有人出来查看。不过这一嗓子在这静谧的夜里喊出来,非得把整栋楼里的人都惊动出来不可,倘若最后发现是虚惊一场,这些人会不会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不管了,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吧。
就在叶子灰琢磨着应该喊着火了,还是喊地震了的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叶子灰就着微弱的光看去:“贾远远?”
待叶子灰看清来人,瞬间,一股无明业火蹭蹭蹭往头上串,叶子灰克制自己想要上去胖揍他一顿的冲动:“你这臭小子,大半夜不回家睡觉,跑这来装神弄鬼呢。”
贾远远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此时,他半垂着脑袋,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脚尖。
叶子灰看着贾远远蔫头耷脑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放缓了声音说:“远远,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电话?你没事吧?”
贾远远也不说话,默默把手伸手进背包里,窸窸窣窣地,也不知道在摸索什么,他的背包满满登登的,以至于他摸了半天也没摸出要找的东西。
叶子灰打了个哈欠,不想大半夜不睡觉,陪着个少年,瞎折腾。她明天还得上班呢,上班迟到了,可是要扣钱的。正待她组织语言打发这个少年的时候,只见少年终于从包里摸出一样东西。
他摸出的是一个类似实验室里使用的玻璃罐子,罐子里装着不知名的透明液体,此时,贾远远正把玻璃罐子举过头顶,慢慢向叶子灰靠近。
过路车辆的灯光透过破烂的窗户,投入楼道里,这明明灭灭的光打在贾远远的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可怖,他眼睛下方一团乌黑,竟有一种分外诡异的感觉。
小区楼下,范熙臣坐在车里,抬头向5楼的一个房间望去,还是不见屋内有灯光亮起,他又抬手看了看时间,猛然觉察出不对劲来了,这都过去20多分钟了,就算是蜗牛也该爬上去了。
这边,少年举着玻璃罐子慢慢逼近叶子灰。
叶子灰把哈欠吞回了肚子里,对少年说:“你又……”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黑影闪过,悄无声息地扑到贾远远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少年手中的玻璃罐子,接着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只听砰地一声,少年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
贾远远可能是被摔的太狠了,他足足有半分钟时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黑影身高腿长,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看得出来,这人是有点真功夫的。叶子灰在心中对这人赞赏不已,同时,也轻轻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一根弦。
叶子灰小时候有个侠士梦:一身功夫傍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该出手时绝不动嘴。可惜这个愿望,随着她身世的变化,戛然而止。
那时,她生生体验了一番从温暖的泉水直接落入冰窟窿里的酸爽生活。
这些年她一直挣扎在温饱线上,每天过着鸡毛和鸭血的日子,对于童年的一切,已恍如隔世,偶尔想起9岁前的生活,她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时,黑影一转头,叶子灰刹时看清他的脸,有些难以置信:“总经理?”
范熙臣拿着玻璃罐子研究:“这里装的应该不是硫酸吧?”
“硫酸?”叶子灰吓了一跳,她转头看了一眼,窝成一坨的贾远远,她舒了口气,心态瞬时放平,刚才她被硫酸两个字唬了一下,才不由紧张,现在想想不由好笑。
“总经理,您怎么上来了?”叶子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哦,我吗?”范熙臣看了一眼叶子灰随意的答道:“我想借个卫生间,打你电话,你也没接,所以就直接上来了。”
叶子灰疑惑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只见手机里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打了这么多通电话,可见范熙臣应该是……内急啊。
叶子灰的目光不由向下移了移,目光刹时变得古怪。
忽然意识到自己正盯着男人的某个重要部位后,瞬时涨红了脸,索性楼道灯光暗淡,也无人注意到她。
可她还是感觉不自在,没话找话:“奇怪,我的手机为什么没响呢?噢噢,我想起来了,今天下午开会,她把手机调成振动后,忘记调回来了。”
叶子灰还要说什么,就看刚才还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忽然嗷一嗓子,干嚎了起来。
范熙臣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玻璃罐子直接扔到地上。
少年的干嚎声让叶子灰一激灵,这是要把全楼的人惊醒的架势啊,她一手拎起少年的衣领,把少年从地上拎起来,一手开门,把少年扔进屋里。
叶子灰粗暴的处理完少年后,这厢原地化身为小叶子,接过范熙臣手里的玻璃罐子,把范熙臣恭敬的请进卫生间,并体贴的奉上一卷未开封的卫生纸。
范熙臣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恭敬、热情及有礼貌地请进卫生间,心情无法用语言形容,他不得已上了一次有史以来最狭小的卫生间。
范熙臣从卫生间出来,环顾整个屋子,眉头不由一皱,屋子狭小到不可思议,不足20平的样子,除去卫生间和简易厨房,只剩下床,床是上下两层的,一层是电脑桌子,桌子上满满登登地放着文件,二层才是床。
不过,屋子虽小,却很干净。
借着屋内明亮的灯光,范熙臣这时才看清,刚才举着硫酸瓶子,准备行凶的人,年纪似乎很小,也就17、8岁的样子,眼睛下面一团浓重的黑眼圈,浑身带着常年不运动的羸弱。
范熙臣看到‘行凶者’的样子,不由一愣,觉得刚才下手有些重了。
此时,少年反身坐在在屋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双臂抱着椅背,仿佛椅背是他唯一的依靠,他缩着脖子,弓着身子,哭的抽抽噎噎,单薄的身子还一抖一抖的,他仿佛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的小可怜。
此时,由于少年行凶者占据了屋里唯一可以坐着的地方,范熙臣只得屈尊站着了。
“总经理,您喝水。”叶子灰狗腿的搬过一个塑料小方凳,请范熙臣坐下。
范熙臣接过水杯,只瞄了一眼凳子,便摆手表示不需要,倒不是嫌弃凳子寒酸,只是他这1米8多的个子,坐在上面,实在有碍观瞻,于是果断拒绝了叶子灰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