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朦朦胧胧的山洞中,三人嘴上虽不断戏谑对方,但说到底还是心中害怕,不然又怎会试图通过言语让自己放松下来。
任谁处身于这种诡异的环境都得心慌,李南音三人也不例外,他们只是比较强的江湖人,不是神。
七情六欲的人心,他们一点都不少,若少了早就去武当山,五台山等道佛两教之地,做那方外之人。
南宫煌虽能一眼看出暗门,却仍然要研究如何开启,这种秘道暗门一般都会藏有机关,错误启动,断龙石,万箭齐发等陷阱谁知道会有什么?
但依地形来看,南宫煌倒能隐隐猜出是何陷阱,因为这里最适用的当是塌陷和毒气两种陷阱,进来时那条通道要弄个塌陷的陷阱实在太容易了。不需要多,只要十丈长便足够,然后毒气一灌,除非大罗神仙打救,否则谁都得死。
南宫煌在研究暗门,另外两也没闲着,他们还是能做许多事的,当然不是检查机关,柳随云还略懂小许,李南音便真是十窍通了九窍,剩下一窍死都不通。
那么机关帮不上忙,他们能做什么?
线索!
查找线索才是他们两人的正事。
压着心中的寒意,把所有死人都检查了一遍后,那幅明显出自大师手笔的挂画,山壁,直到所有地方都被两人敲打过。
作为一个江湖人,学会观察,学会从死物中得到答案,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因为活人会说谎,只有死物才不会。
有时候,一块石头,一个死人,很可能就会让你逃过一命,给你活下去的机会,给你一些很重要的线索。
两个常年浪荡的人不会不知道这种事,不会犯这样的低等错误。所以,他们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看出了其中的异处。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柳随云看到李南音一脸疑惑的走来,马上停下手中动作。
李南音脸带疑惑道:“这些尸体很古怪...。”
柳随云扫了眼身旁的干尸,皱起眉头,他实在没看出特殊之处,清一色的千年古尸,虽说用秘法保存下来,但再古怪也是千年前的事。
“怎么说?”
李南音摇摇头又点点头,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无法说出口,脑袋中差了一点点灵光,一点点一闪而过的灵光。
“这些尸体,是有人刻意为之,而且我感觉不像千年古尸。”
“感觉?”
“对,直觉,我以前在楼兰古国看过真正的千年古尸,怎么说呢,看似一样,却又总感觉差了点什么。”李南音按了按额头,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错,可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这种事,没证据就胡乱猜测,很容易会陷入死胡同。
“差了点什么吗?不是千年古尸...。”柳随云左手按着苗刀,闭上双目不断呢喃着这两句话,他没看出什么,但愿意相信李南音的直觉。
“千年古尸......。”
“千年古尸......。”
“我知道了!”呢喃了一会,柳随云忽然睁开双眼道:“我知道差了什么,死气!若真是千年古尸,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就应该充满死气,那怕有人打开过,千年间积累的尸气,也绝不可能完全散去,但这里没有死气!”
李南音用力的嗅了嗅空气,一脸明悟神色:“的确没有古墓的气息,尸体有古怪,我们再细看。”
半刻钟后,柳随云忽然招手叫道:“李浪子。”
李南音闻言,快步走到柳随云身前:“有线索了?”
柳随云凝重的点头道:“嗯,你说得对,这些尸体根本不是什么古尸,也不是用秘法保存下来的,你可知道寒冰掌?”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检的南宫煌一脸茫然问道:“寒冰掌?江湖上有这种武功?”
相比南宫煌,李南音听到这三个字,双目间闪出一道寒芒,那是冷酷无情的眼光,其中更透露出一种冻人心魄的杀意,但随后便又恢复了一张笑脸。
他知道什么是寒冰掌,三年前,他前往荒漠找那位大漠孤烟的时候,在凉州遇到一个说书老人。
说书老人是谁,李南音不知道,但却清楚知道老人是一位武功高手,那天老人在客栈说的故事,有一种武功让他记忆深刻。
因为那门武功后期要用活人练习,才能真正大成,才能做到对敌间把寒气送入对手的经脉里,而练习完了的活人,全都会变成死人。
这样的一门武功,名字很威风,寒冰掌!
“最是阴损的邪功,但未曾一见。”李南音无视了南宫煌,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发誓,若这里的人都真是由寒冰掌所杀,他定然饶不了幕后的凶手。
“柳家有一书用以记载江湖奇闻奇事,里面有三页是专门记载寒冰掌,其他武功或秘闻大多只有聊聊数笔,唯独一些很重要的人或奇功才会大费笔墨。”
南宫煌听到柳家竟有这么一本书,不由好奇心大起:“柳家竟有这样的书?柳三你偷出来借我一观如何?条件好说。”
“滚!书在父亲手上,怎么偷?要看你自己去取,老子帮不了你。”
“正事。”李南音摆了摆手,阻止两人继续斗嘴。
柳随云与他父亲的关系素来不算好的事,江湖上大部人都知道,因为好好的名门世家,出了一个浪荡公子,换谁当家都满意不了。
南宫煌作为好友,当然知道这事,更知道他的父亲看不惯柳三,也看不惯自己,尴尬的摆摆手,道:“柳青大侠我可惹不起,风铃刀记载了多少页?”
柳随云看了眼南宫煌好奇,又看了看李南音,没好气道:“七页,从现世开始便有记载,现在该在添写第八页了,胖子你别老是打断话,我们先说寒冰掌。”
李南音点头道:“我们先解决这事。”
南宫煌闲言,便不开口,等待柳随云给出答案或线索,说实在,他也好奇。
“三百年前有一个人自称从昆仑山而来,短短半年间便闯下赫赫凶名,最为闻名之事便是一夜之间屠了荀家六门。”
“三百年威震南北武林,被称为江湖无冕之王的荀家。”李南音点头,这事他知道。
“荀家?与宫家有姻亲的荀家?”反倒是南宫煌一脸茫然,醉心机关的他,很少会看前尘往事。
柳随云看着南宫煌一脸迷茫神色,翻了翻白眼道:“江湖上除了那个荀家,还有别的荀家么?”
南宫煌若有所思道:“这样说起来,我也有点印象,不过荀家早就灭了,知道那些事也没什么用。”
李南音笑道:“对你的确没用,反正有吃的你就满意了。”
“不然怎么叫南宫胖?”柳随云笑着附和起来,笑得南宫煌提着银枪挥了挥才继续说起来。
“荀家分作那六门我便不说了,但你们想必知道他们的家都是连成一片,也就是说要杀荀家,必然面对六门同出。”
柳随云缓了口气,指着不远处的干尸道:“但这样的荀家,却在一夜之间死光,直到第二天城里负责给他们送菜的人过去才发现,据当时官府点算的人口,连同幼儿共有一千七百六十三人。”
李南音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荀家被灭门,可却真不知道是一夜之间的事。
“一个人杀的?”
柳随云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当年的传说是那人独自杀的,柳家的记载中却写着似有同伙,不过无法确认,但直到被十大高手围杀于定军山,那人都是一个人在江湖闯荡,没有任何朋友,同门。”
“我会说起他,是因为当年死在寒冰掌下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被抽干身体的水分,身上更有冰霜之迹。”
李南音半眯着眼,往身前的尸体望去,细细观察了一番,甚至更伸手触摸起来。
“这些尸体不止水份,连血液都没了,看其样子不像是新死之人,但也绝对没有千年之久,否则尸气沉积,这里的环境不该如此。”
“不!”柳随云摇头道:“你看看胸口和大腿内侧的位置。”
柳随云用苗刀拄了拄坚硬的大地,眯眼道:“寒冰掌下无冤魂,如何才能没有?魂飞魄散!这话说的不是那人只杀该杀之人,而是死在寒冰掌下,你连鬼都成不了。”
李南音点点头,长刀轻轻一划,把扳正过来的尸体划破上衣,看着像是毫无异常的尸身,双目寒光四射。
若是换人还真可能被骗过,但他却在干枯的尸身上看到很淡很淡的掌印,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或者说,如果没有柳随云的话,以死者为大的他此时已被骗了,因为他虽然会检查尸身,可很少会仔细到如此地步。
“看到了?”
“看到了。”
“那你再看看他的大腿右左两侧,我肯定其中有一面有很细的缝。”柳随云没看过这具尸体的大腿内侧,但却可以肯定会有。
“一条足够让人流光全身血液的缝?”李南音道。
“足够流光!”
柳随云的话落,李南音一句话都没有说,手中刀直削而出,浅红的石室再炸起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