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楼楼每天吃着食堂的饭菜,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美中不足的是,有些吃不惯这里的东西。
在家里吃惯了辣的,在这里吃甜食就觉得没有滋味儿。
一个人在外省读书其实是不太容易的,有时候会想哭。每到这时候,陈楼楼就格外地感谢学校里的师兄师姐。
他们大晚上的逃课去火车站接新生,师兄们又在第二天把学校发的被子报到自己的寝室去叠好,用东西压好以后用小桌板端回来给她们。
开学军训的时候给她们送水,买鞋垫,还教她们在学校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这些都是值得感谢的。
学校的生活除了管理严格些以外,与高中也没什么不同,同样的早起,同样的上晚自习,同样的喧闹的寝室……
不同的是,高中室友讨论的大多是学习,而大学室友大多是在谈论某个小哥哥怎样怎样,哪个牌子的化妆品比较好,哪种款式的衣服正流行。
每到这个时候,陈楼楼就坐着在那儿听她们说,或者躺在床上希望她们能够早些结束这个话题,又或者希望她们能知道熬夜对身体不好,做到早睡。
但是,毫无意外的,每晚上不到一点,陈楼楼就别想睡觉。
一想到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就要起床,陈楼楼就觉得她早晚会猝死。
也不是没有说过,但是丝毫不影响,晚上十二点过近一点的时候,拍爽肤水的声音总是如约响起。
可能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桌子上的垃圾永远收不干净,寝室狭小的空间永远被挤满,辣条与饭菜的味道,香水与化妆品的香味,各种各样的香味总是夹杂着,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最好闻的,什么才是最难闻的,只知道,这样的寝室是令人绝望的,味道是让人恨不得马上丧失味觉的。
寝室有一个女生谈恋爱,在寝室里面引起了轩然大波,各种各样的观点倾巢而出,各种点子方法也在耳边萦绕。
在一个凉嗖嗖的夜晚,那个恋爱的女孩上身穿着一件薄薄的小短袖,一条珊瑚绒的睡裤,脚上挂着一双拖鞋,陈楼楼实在是佩服她的勇气。
在这零下十八度的寒夜,她就穿着这样单薄的衣服走过寝室每个女生的床前,向她们“取经”。
陈楼楼心里不得不承认,爱情果真是有魔力,能让人在寒冬不畏严寒,可令人在酷暑不惧炎热。
“踏踏踏”地走到陈楼楼的床前,问:“楼楼,你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我男朋友知道我想要什么呢?”
陈楼楼:“你跟他说就行了。”
“但是我不想直接跟他说,这样显得我不懂事,我想要他自己去达到我想要的。”
陈楼楼有些茫然。
对于她来说,谈恋爱是个遥远的话题,至少在过去的十九年里,她没有谈过恋爱,甚至没有摸过于她而言算得上男生的手。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问她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男朋友知道她想要什么,这对陈楼楼来说实在是一个大难题,最起码现在的陈楼楼感到无解。
陈楼楼晃了下神,认真的看了眼前的女孩儿一眼,这个年纪还不算大啊,怎么就到了纠结这种事情的地步了?
炸了眨眼睛,陈楼楼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寝室。
那个女孩还坐在陈楼楼的床上的,还在等着她的答案。
“月月,我没有谈过恋爱,这些东西我也不太懂。但是不是什么东西都是能够用猜能解决的,万一他会错意了,你岂不是会更伤心?”
“有什么事情就要说出来,他是你的男朋友,你们之间只负责谈恋爱,只负责在你们谈恋爱的期间尽量的去照顾、去顾及彼此的感受。”
“此外,你们不应该让自己,或者是让对方扮演另一种角色。”
“既然你选择了他做你的男朋友,那么他就没有必要兼职神算子,这样其实是不公平的。”
“我们只能约束自己去做得更好,却没有理由去要求别人为你做什么。只有你自己变得越来越优秀,对方才能心甘情愿的去为你付出更多。”
月月:“但是楼楼,既然是他选择我做他的女朋友,当初也是他每天送这样、送那样的追求我,那么我觉得他就应该明白,他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我也没有要求他做什么,我只是想要他在我不开心的时候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哄我开心,而不是给我买只口红或者是买一件衣服就又去打游戏。”
“还有,有的时候他和别的女生说笑的时候我就想问问他,他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陈楼楼觉得头疼,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把这尊大神送去睡觉。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凌晨一点三十七。
“月月,谈恋爱是相互的,既然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那就对彼此温柔一点,多体贴体贴他。”
“你明明知道他们是在说班上的事情,又不是像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样打情骂俏,那么你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给彼此一点空间,多给对方一点自由,放过别人的同时,也放过你自己。”
“可是楼楼,哪怕是我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正常不过了,但是看见这些,我心里就像猫爪一样的难受。”
陈楼楼沉默了,毕竟她自己没有经过实践,所以不敢向谁保证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以后谈恋爱的时候是否能够做到自己所认为的对的事,能够坚持自己的大度。
“楼楼,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就这样结束就算了,尤其是每次我月事来的时候,我在床上痛到打滚,他就在手机对面让我多喝开水,转过身就又拿起手机,和他的兄弟开黑,那时候的我真的很无望。”
“那你想要他做什么呢?他又不能为你分担。在你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打游戏,那的确不应该,但是你也不能去怪他啊。我们都是零零后,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如何谈得上有担当呢。”
“伤害是实现于爱情,负责则是遗留给婚姻。既然你是在追求你的爱情,那你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当初有两个人一起追求你,明眼人都知道另外一个对你更体贴,待你也更有耐心一些,但是你不也是毫不迟疑的选择了他吗?甚至你还在寝室说那个男生虽然对你好,但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说你是找男朋友来爱你,又不是要找一个父亲来宽厚你。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坚持自己的初衷。”
“楼楼,或许你说的都对,但是我现在只怕是有点贪心了。我现在既希望我的男朋友在我开心的时候像情人一样用尽一切去爱我,但是在我需要理解的时候又像一个父亲一样去厚待我。”
“再看吧,若是他还是这个样子,我就和他分手,省得自己找不痛快。”
“好了楼楼,谢谢你,早些歇息吧,今晚上不早了。”
话落,就又“踏踏踏”的回去了。
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两点三分了。
陈楼楼在心里吐槽:“你还知道不早了啊?我还以为你要修仙呢。”
闭上眼睛,有些无奈,又有些困惑。
谈恋爱不是应该简简单单就好,不需要考虑这么多的吗?既然知道是自己找罪受,当初又何必要在一起呢?
如果这就是受罪,那么……陈楼楼自嘲一笑,那么自己的母亲那些年就是在地狱中度过的吧。
花开有时花无意,人道深情人不归。
很多时候,人总是口是心非,说出一些假话来欺骗别人,但是可能没想到,最后却连自己都给骗了,而且还深信不疑。
模模糊糊的,陈楼楼仿佛做了一场梦,梦中的主人公是一个女孩,尖尖的脸,笑起来总是弯弯的眼睛。
那是陈楼楼的高中同学,是个美人儿,平时很少说话,仿佛对谁都是淡淡的,但陈楼楼知道,那个女孩心里有一个难以磨灭的身影。
女孩叫媛媛,她有一个初中同学,是她一直喜欢的人。
陈楼楼不懂,媛媛这样的女生还会有喜欢的人?世界上真的是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
男孩和媛媛是同班同学,初三毕业没有考上高中,就复读了一年。但是没想到一年后还是没有考上,就去部队当兵了,她们说好了等彼此两年。
等两年后,媛媛高中毕业,男孩从部队回来,两个人就在一起,等到年龄够了以后,就花九块九去领结婚证。
两年后媛媛高中毕业了,高考成绩不理想,就没有继续上大学,就这样待在家里等那个人回来。
但是没有想到,今年部队士兵转改,男孩没能退役,媛媛等来的就只有失落。陈楼楼从来没有见过媛媛那样云淡风轻的女孩会在半夜打电话过来,哭得泣不成声,她说她有信心能够等到他回来,但是她没有信心他回来以后还会喜欢她。
听到电话里那断断续续的哭诉,陈楼楼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呆坐在那里。
陈楼楼知道,媛媛所需要的,就仅仅是告诉她,她等的那个人还没有回来,只怕是要再等三年。而不是希望陈楼楼去安慰她。
陈楼楼想起高二的时候,有个男生在某个星期六晚上买了很多蜡烛,摆了一个大大的爱心,怀里抱着一只大熊,满脸羞涩的向那个穿着红白校服的女孩儿表白。
在场的有很多人都在尖叫,仿佛他们就是两人中的一个。
但是那个穿着红白校服的女孩儿只是淡淡的看了那羞涩男孩一眼,从蜡烛爱心旁边绕着走了。
“学校并不允许你这样做。”女孩淡淡地说。
“媛媛,我想请你吃顿饭,我知道有家铁板烧好吃,你会喜欢的。”
“我从来不知道我喜欢过铁板烧。”
陈楼楼彻底沦陷了,这个女孩儿简直是她的女神,拒绝人拒绝得如此彻底,不留有余地。
后来那个男孩高考考了一个不错的分数,填志愿那天,他说:“媛媛,我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超越了我自己。”
陈楼楼的女生笑了笑,转身走了。
女神对陈楼楼说:“他应该感谢的,从来就只有他自己。”
回过神来,正好听的媛媛说:“楼楼,谢谢你,睡觉吧,打扰你睡觉实在不好意思,我好多了,我会坚持的。”
不管今后如何。
陈楼楼还想说什么,却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努努嘴,倒下去接着睡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陈楼楼想,万一那个男孩变心了媛媛该怎么办?今后他在部队会去带大学新生军训,就想今年九月入校后的二十天,她们的军训教官也是武警部队的。虽然有严格管理与限制,教官们只能动口,不能上手,但是那些大学生都是刚从高中走出来的,阅历不深,谁又能保证不会有什么教官与女大学生谈恋爱的事出现呢?
就像高一入学军训结束的时候,当时好多女生冒着不大不小的雨去送教官,哭得那叫一个惨,有几个女生若不是被同学拉着,只怕是要跟着教官走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来呢。
且不说那个女生可能会被退学处理,就是那个教官也是要受处分的。
不得不说,军人在女生心目中永远都是一个神圣的存在,好多女生都想找一个兵哥哥。
但是,陈楼楼想说的是,请各位女生千万不要撩你们的军训教官,因为你不知道他身后有哪个女生在等待。
有时候你中意的人不喜欢你,但你不喜欢的人却偏偏喜欢你。
想要的很难得到,太容易得到的自己又不想要,自然也谈不上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