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致大脑从空白中渐渐的恢复过来,出现第一个念头,这张宁怎么会出现在张家?张氏在后面看见顿时惊慌失措,只是口中不停呼唤人找医匠来!刘致清醒过来,先制止了张氏的喊叫:“我只是精神一时恍惚,身体并无大碍!”张氏见他脸色苍白,便断定是劳累过度所至,便要亲自下厨,要为刘致做顿饭菜补养。
见家里主母亲自下厨,厨房里仆人们自觉回避。只留有郭女与张宁在旁相助。刘致不知道张宁用了何种手段,竟得到张氏对她这般信任,将她视为家人。
在厨房里忙碌的张宁一直处于惶恐不安之中,自己一路艰辛逃回辽东,便将性命压在刘致是否存有善良的心,能否对自己赶尽杀绝!不敢离开张氏身边太远,现在她是张宁唯一的倚靠。幸好当初不顾芸娘反对,拜张氏为干娘,才能有这里投奔,不会沦落到无处可逃。
张氏也难得显出耐心,每道菜都要张宁动手调制,稍有差池便不停呵斥,不惜将菜品倒掉重新开始。连善良的郭女想要上前去帮忙,也被张氏粗暴不许,只准她烧火打下手。
刘致满腹心事的和张翁闲聊着,从老人零星话语中,才了解到这老夫妻并未知道张宁真正身世,暗自轻舒口气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张宁还算清楚自己的处境,只要再确定一下是否肯张宁安于隐姓埋名,不再作其它打算,留在张家过安稳日子,刘致料想她不会引人注意,她也就会平安度过一生。自己出于情理,还不屑拿张宁立功。
张翁已年过五十余,身体一直健壮,今染病一场,心情开始惶然:“小郎!我已年老了,死不足惜!只是未能有后,让我心里甚为不安!”老人这一番话,让刘致心情也感到压抑,只有浅浅安慰几句。张翁心中倒是已有安排:“我将不久于人世,想我生下数个儿女,也只独活了这一子,想将吾儿托付给你了!”刘致不禁心中酸楚:“我一直视你为家中长辈,有事只管吩咐我照做就是!”老人清咳数下后:“我与有书信送到洛阳,言称我命不久矣!只盼望着见吾儿一面,大郎自幼便是忠孝,必不会阻拦我儿前来探望。”刘致极耐心等待他调匀呼吸后,缓慢的说出要求:“只是让你能将我儿留在你身边,好生照顾可好?”刘致满口答应:“此事容易啊!只需和周仓一般在我左右如何?”张翁随即喜形于色,只是反复确认刘致不可食言。刘致只当他病中糊涂只是一味应承。
饭菜极其适合刘致口味,难得吃得舒畅。席间张翁数次讨酒喝,都被张氏阻拦,赌气吃下数碗饭,见他还有如此饭量,刘致便知他无大恙,也稍稍有些心慰。
等张氏送走刘致才回屋内,张翁跳过来吼道:“你需与我说道清楚了!为何让我说出那一番话?又做假病欺人?”张氏欢喜神色顿时收敛,斥退周边仆人后。示意张翁坐好,又手点指周围一遍:“这房屋钱财如何而来?”见盛怒之下的张翁一时半刻并无反应过味,又加重语气道:“皆是小郎相助!”张翁下意识点头,怒气大盛:“你即知如此!为何还不真心待他?”张氏脸色大变,声色俱厉:“我等与小郎无亲无故,受益这般大恩!焉能不报!”听到张氏这般说法,张翁怒气渐消,追问道:“我等已老有何本事能帮到小郎?”张氏也缓和了情绪,叹一口气:“现在我张家在辽东诸事如意,也积攒下偌大家财,俱是倚仗小郎之力。而小郎才智过人,日后必成大器。我俩百年之后,与我家这情谊必将淡漠。子孙后代若失去庇护,家业怕难以保全!”听到自己辛苦攒下的家财,无法惠及后世子孙张翁心里不甘:“依你之意该如何是好?”张氏心中早有谋划,就等张翁来问,眉头微皱:“你只需要说服大郎留在辽东做官便可!”见张翁一脸茫然不解,开始解释清楚:“大郎现在洛阳并不如意,若是来辽东为官,地位应该不在那高顺之下!”张翁显然不悦:“伯平在并州不过是个家奴,在部曲中做个都伯。怎能与大郎一郡从事并论!”张氏朝他瞪眼怒道:“正是如此才能在辽东身居高位,便成为我家的依靠。”张翁并不示弱:“大郎心高气傲,焉能在此屈就?只能姑且一试!”张氏见他应允,气消大半:“不管成与不成,我自另有安排!”
刘致在府衙与高顺和荀攸听田丰提议:“现在取扶余,时机虽好,却不逢时!再有月余便开始春耕,若此时攻占扶余,势必影响扶余春耕,日后占据了扶余之地,也要运送大批粮食周济百姓,只怕得不偿失!不如暂缓出兵。”王烈附和道:“扶余王从未对我大汉有冒犯之处,甚是恭顺。此次派遣使者来辽东求援出兵,我等如借机发难,恐陷于不义,出师则更是无名!”
刘致缓缓将目光看向高顺,想知道他对出兵看法,高顺双眼只凝视着身前桌案,毫无波动一副置身事外表情。他身边的荀攸见状朗声说道:“缩爪藏牙示弱于人,此等小计策只能欺瞒一时,扶余它日若出雄主,必成大患!错失这次良机,日后平乱必将多费周折!不如及早图之。”
刘致眼睛一亮:“莫非公达先生已经有了取扶余之策?”荀攸微微一笑:“如依我之计,月余日内足以平定扶余全境!”田丰对抢夺扶余和高句丽两地本是极度赞同,只是考虑损失太多,现在荀攸能夸下海口,自然开始转变态度:“公达已然胸有成竹,那出兵自然是越快越好!”
刘致不再给王烈反对机会,抢先做出决定:“即然不误春耕,就事不宜迟!传令给于禁严防乌丸和鲜卑在此期间趁虚而入,进犯我辽东!元皓先生坐镇襄平城,调度各军中粮草缁重等诸多事宜。彦方先生抽调些官吏,数日后随压送粮食缁重部队进扶余,并在各村县分划土地房屋,准备安置迁徙来的百姓!切记必须分散安排各处,万万不可聚集一地安置!不妄杀无辜,使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最大的仁义之举!”
王烈听他一气呵成的调派,就已知刘致早就生出吞并扶余与高句丽之心,自己再阻拦业已无济于事,便识趣的不再阻挠。
刘致转向一言不发的高顺,看着他道:“大兄引军在我出发十日后,出兵再次占领丸都城。待与我合兵之后,再向高句丽王男武王庭进攻!”高顺直视刘致终于满是疑惑的开口问道:“去扶余也由你统带兵马?”话一出口,立即引起田丰重视,也侧耳倾听。刘致连忙摇头:“当以公达先生为将,典韦的先锋,是否可行?我随同前往只为懈怠扶余人防备之心。”高顺明显露出不放心,田丰见状在旁说道:“公达即为军师中郎将统领兵马亦是常理,还好有典韦在军中,有冲杀之事只管派遣。”高顺微皱一下眉头:“我刚组建一新军,名曰:陷阵营!人数只有八百余,且调拨过来,交由周仓统领守卫中军营寨。”又看着刘致继续嘱咐道:“军中战事多听典韦与公达之见,切勿随意变化战场布置了!”这番话在荀攸与王烈听来有教训的意思,刘致听着却感到温暖和意味深长。高顺话外之意是对荀攸统军不太放心,有让刘致多依靠典韦意思。
辽东大地白雪皑皑,江河封冻如铁。刘致与荀攸坐在车上,看着护卫周围的士卒们,不由感叹:“我这大兄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才打造成此精锐。只作护卫实属大才小用,待此事了后,还是还给他吧!”荀攸笑道:“素闻伯平擅长练兵,果然名符其实!”刘致有些无奈:“辽东地广人稀,兵员不足只有如此了!”
荀攸却不再想闲谈,将话题转向眼前战事:“我欲平定扶余之计,还需子敬从中相助!”刘致满口应允:“我只当来见识先生计策,需要我作甚照做就是了!”荀攸压低声音:“我从各方消息中推测,又在扶余王使者口中了解到,除去王庭守卫军是由各贵族子弟组成,余下部队多是各家族部曲私兵,其受辖制于多家族长,因各自利益常起冲突,是其不敌高句丽军重要原故。”这些情况刘致都有所知晓,也是他能信心十足平定扶余的所在。
荀攸看到刘致频频点头以示认同,便放心地提出建议:“你只需要在扶余王庭木栅城,宣称要一次剿除高句丽军,因所领兵马不足为借口,要求扶余国各族皆尽出兵马相助。以分化其贵族间关系。其次就是拢络王庭中重要大臣,为我辽东所用。”刘致想了想:“让扶余人尽出兵马,怕贵族们难以接受,出大半兵马粮草倒是可以!与大臣我倒早就有所交往,亦是不难。只是将扶余兵马带去,又将如何使用?”荀攸面露冷酷,话里带着浓烈杀机:“手段有些违背常理,我先不提也罢!”